黨部公告

比翼之鳥已經完售,謝謝大家的支持跟心得回饋(看大家的心得讓我們好開心啊)

2005年5月27日

2005年5月23日

【十二國記】寒夏

作者:雪菲

  其實在雨天,任何的表情都是如此地難以看清。即使是平常最能溫暖人心的微笑,一旦沉淪在冷到刺骨的雨網裡,就好像網線纏身般越掙扎越收緊;就算妳想要反抗、想張開嘴大聲叫,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人們早就在些許溫度都感受不到的冰冷世界裡,感受到徹底的寒意──



【十二國記】狂春

作者:雪菲


  即使每年春天都會重來,反複逝去的日子,仍只徒留遺憾罷了;因此就算世間視為狂人,吾亦不願讓懷春之心逐漸死去,寧與狂春共舞負傷,記憶春之華綻放於眼前的短暫美好──




2005年5月20日

【十二國記】換個情人

此文收錄於黨本「純情の鼠 麗の女王

《延麒不知道的秘密──換個情人》

作者:沉香

2005年5月17日

【十二國記】破曉之前

本文收錄於純情の鼠 麗の女王


  「請救救戴國,請您……」一臉血汙的女人倒了下去,深色眼睛裡青白燃燒的光芒渙散開來,但她乾裂的嘴唇仍掙扎著,不成形地吐出破碎的悲鳴,「……戴國!」


狐媚《之四》

作者:雪菲


(圖:碎葉/色:雪菲)




2005年5月16日

狐媚《之三》

作者:雪菲




  「我,真的不能上朝嗎......」


  陽子以柔夷扶托著下顎,雙唇微分輕輕的嘆息著;伴隨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粗重呼吸聲,紅髮女王慵懶地將身體轉向僵立的三人,流轉著嫵媚神色的碧瞳,緩緩釋放出純潔的誘惑。

狐媚《之二》

作者:雪菲



  陽子暈倒以後,很快被抬回她的寢宮。


  「怎麼辦......怎麼辦......」

狐媚《之一》

作者:雪菲






  「──耶,找我嗎?」


  擁有一頭金色頭髮、外貌宛若少年的五百多歲麒麟托著下巴,發出了驚嘆的聲音。


2005年5月14日

【十二國記】【轉錄】當驍宗回來後



轉錄申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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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請人ID﹝本站、轉載目的站台﹞:snowwillow



原文作者ID: (PTT)saturncat



轉錄文章篇名:當驍宗回來後



原文站台:PTT(bbs://ptt.cc),Juuni-Kokki



轉錄地點﹝中英文站名、連結位置﹞:赤樂惡人黨 http://www.wretch.cc/blog/akaraku



作者同意與否: 我同意~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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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小野大人有朝一日

聽到了我們來自心底的呼喚

讓驍宗回到泰麒身邊

泰麒會對驍宗說什麼呢?

我最近在想著這個問題





幾年的煎熬, 得到了回報

泰麒, 可能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也或許, 他會這麼說吧....





















主上 您回來啦 您終於回來啦

這裡 曾經是您的 祖國

這裡 曾經有您的 後宮

請聆聽 來自麒麟的 問候



主上啊主上 祖國已經變了模樣

您的心海兒 是否濺起了 波浪



多少個夢裡 是我們OX的好時光

後宮的男女 手拉手兒 把歌兒唱



您回來啦 您終於回來啦

這裡 曾經是您的祖國

是雁國 帶給了我們開放的 風氣

是延王 傳授了主上持久的 秘訣

多少個隔海的情人要~回~鄉 



主上 祝您健康 幸福 快樂

腰帶不會再被砍斷

親信不會再度背叛

願原力與您同在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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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亂的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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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國記】秘密

作者:雪菲


  首先得趁著晨光未明,先將散落滿室的衣物撿起來折好,扶起倒地的緞面屏風,把歪斜的文房四寶推正,放回平常的架上;接著小心地將案下瓷杯的碎片收拾打包,動手擦去地上的茶漬,繞室一周確定所有擺設已安置於原來的位置。


【十二國記】【惡搞】陽子夢遊仙境?(下)

作者:雪菲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時間,陽子終於醒轉過來。



  「唔......頭好痛......」


【十二國記】【惡搞】陽子夢遊仙境?(中)

作者:雪菲

  「......快死掉了,怎麼會碰上這種事......」



  在陰暗的森林裡,陽子有些虛脫地走著。經過剛才發生的事情,她不敢往回走,只能硬著頭皮往森林幽深處前進。


【十二國記】【惡搞】陽子夢遊仙境?(上)

作者:雪菲

  堯天之外的時節,正流轉到典型的夏日,而這天的金波宮,像以往一樣平靜祥和。



  就像把陽光的爽朗全都發揮出來一樣,蒼穹中連半片雲都沒有,綿延萬里的晴空,和翱翔在天際的大鷹,兩者無間地將寬廣膨脹,讓原本就看不到邊界的藍天,顯得更加遼闊。



【十二國記】在遙遠的南方……



  看了《礿軒沉冤昭雪文》(註),我不由得聯想,要是故事發生在其他國家的話,將會是……


2005年5月13日

【十二國記】決意


  這不是真的,他在內心低語。


  無數面紫色龍旗在風中翻飛,陰鬱未開的雲層彷彿也映著嬌妍的淡淡的紫。不知何處傳來簡單的樂器彈撥,伴著走調的歌聲與喧鬧喝采,老婦和少年挽著手當街跳起舞來。人們臉上過於快樂的表情及不尋常的興奮,像是酣醉中點燃了翻倒一地的酒,在烈焰包圍中兀自拍手狂歌。

【十二國記】月之鑑

本文收錄於純情の鼠 麗の女王

  「……台輔?台輔?」有著一頭光潤黑色長髮的少女踮起腳,疑惑地觀察他的臉色,「您還好嗎?」


  剛從沉思中回過神,就看見一張年輕秀氣的臉龐湊在眼前,景麒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姿態顯得有些狼狽僵硬,「…我很好,鈴女御。」


【夢奇】紅

  深紅色的眼睛──映在那雙紅瞳之中的事物,就像是被浸泡在血海中似的。


【十二國記】【惡搞】獨臂俠侶之驍李傳奇 外章


  前情(?)提要:


    一日,李齋獨行於涵養山間,遇上兩名盜匪意欲劫財劫色。因為認為他們罪不致死,李齋對二人略施薄懲後便放他們離去,不料,兩天後,在她眼前出現了近百名敵人……


2005年5月12日

【十二國記】【惡搞】獨臂俠侶之驍李傳奇

資料來源:赤樂惡人黨黨主席與主席秘書之機密(?)戴國黑歷史探討會談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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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國的秋天,已是寒風颼颼的季節了,距離當年泰王驍宗失蹤已經有十五年了,

一個略顯滄桑的女子身影,正依偎在身旁的天馬上,靜靜凝視著雲霧繚繞的山谷。

鋼色頭髮的少年走近,溫柔地替女子披上披風,

「你還要在這裡等他嗎?」

「他說會在這與我相會的。」輕輕微笑著回應著少年的問題,

「好了,別擔心我了,還有事情要做呢!」





兩人一天馬走進了反抗軍營地,

「大俠,您來啦!」

這些年來多虧了這些與她一起共同打擊宿敵阿選的好伙伴們,不然戴國現在的情形恐怕...

已經十五年了,再等一年,再等一年就好,



那個被南海神尼帶走的那人應該就要回來了吧?一思及此,李齋不禁露出微笑。





當年她與高里回到戴時,到了驍宗失蹤之處,試圖尋找君王的去向,卻沒想到飛燕至此竟然硬拉著他們倆到了極為隱密的山洞,

不僅得到了前代大俠所遺留的玄鐵重劍與劍譜,更在山壁上發現了驍宗留給她的留言,

等待期間,李齋按照天馬的指點與劍譜練成的威力極大的劍法,

但是,長夜漫漫,李齋無盡等待中,竟然悟出一套與一般武術道理反其道而行的掌法,



苦等心碎掌。







武功大成之後,李齋認為自己應當運用自身能力替驍宗守護戴,

於是帶著高里下山行俠仗義,由於不願表露身份,而身旁總是帶著富有靈性的天馬,

李齋便被人尊稱為「天馬俠」。

而後兩人更糾集了戴國有志之士,一同抵抗金輪法王阿選的暴政。





在十六年期限將滿時,李齋趕回到驍宗寫下約定的懸崖,卻始終苦等不到日夜懸念的他,



李齋猛地里一躍而起,狂奔到懸崖前,瞧著懸崖上的那幾行字,大聲叫道:



「 "十六年後,在此相會,夫妻情深,勿失信約"

乍驍宗啊乍驍宗,是你親手寫下的約定,怎地你不守信約?怎地你不守信約?」



看著蒼茫雲海,李齋不覺心如槁木,縱身一躍,只想斷絕這無盡的孤寂痛楚。

遲到一步的高里,看著跳下懸崖的李齋,不由得大驚,拼了命想抓住李齋,

卻始終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李齋的身子隱沒於雲海中。

失去傾心戀慕的李齋,讓高里心痛不已,但仍強打起精神前往戰場,

以完成他與李齋長久以來的共同目標,『打倒阿選』。







以下劇情快轉XD





高里率領著戴國志士與阿選奮勇對抗,正在戰況吃緊時,

忽見一男一女飄然而至,只聽得一聲怒喝

「阿~選~ 納~命~來!」

作惡多端的金輪法王阿選,終於死於驍宗與李齋的雙劍合璧之下,

戴國的王重回玉座上,國家漸漸回到了軌道之上。





據說,許多年後,戴國有位名為高里的男子成了一代宗師,

創下了一個不結婚的流派,麒麟派。





這就是獨臂俠侶與麒麟派之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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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國的歷史就這樣被虎爛過了一頁XDDDDDD

【夢奇】砂色



  「我說,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吧,席翁?」塞留斯優雅合宜地笑著,不過瞪視老友的眼神完全不像外表顯現的溫和,席翁幾乎可以想像那白皙肌膚之下青筋猛烈跳動的模樣。


【夢奇】雪歌行

  他靜靜地凝視著窗外,一動也不動的姿態像是被什麼緊緊抓住了視線,然而那文秀的面容卻彷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外界毫不在意,也一無所覺。


【十二國記】春風笑(終)

時光荏苒,桃花幾度吹紅雨,景王赤子即位將滿百年,金波宮又到了桃花盛開的時節。







繽紛落英中,一灰一紅的兩個身影相依偎著,正是慶國的女王與大公。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日公務,兩人難得偷得半日閒,

趁著春暖花開之時,攜手共看眼前美景。



看著兩人溫馨的相伴身影,金波宮裡其他的『閒雜人等』也都識趣地不接近花園。











樂俊輕輕拈下落在她髮間的花瓣,順手梳理起那豔麗的紅髮,

感受著髮絲自指尖滑過的觸感,瞧著懷中少女臉上的滿足笑容,忍不住溫柔地擁住她。











享受著身旁之人親密自然的動作,沈浸於眼前美景的少女彷彿想起什麼似的,

轉身面對男子,拉低了樂俊的身子,讓兩人的額頭相抵。





兩人的臉靠得好近、好近,感受著愛妻貼近的吐息,男子不由得耳根略略發燙,

「陽子!」











女子格格輕笑,都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他還是改不掉容易害羞的個性。

「你啊,還欠我一個答案喔。」







「答案?」因為翡翠雙眸的誘惑而心神不定的灰髮男子顯得有些疑惑。











「樂俊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國家呢?」漾著笑意的眸中,卻透露著女孩再認真不過的眼神,

他給了她這麼多,她能給他想要的國家嗎?







他倆結褵數十載,也帶來了數十載昇平和樂的慶國盛世,

而她卻依舊孩子氣地想贏得他的稱讚,在意他的想法,希望他能支持著她,

只因為,他是她最重要的知己、戀人。





感謝上蒼,讓他們倆能相知相守,在她漫長的君王生涯中,

能有摯愛之人與她彼此背貼著背靠著相互支持,

讓她能藉由著這份信賴得到直視前方的勇氣。





















那是多久以前自己說不出口的答案?她還如此懸念於心,

看似孩子氣的拗執,讓他有些不好意思,更讓他深深感動。



能與她相守相扶持的一生,他已經擁有他所想要的一切了,他還要再奢求些什麼?

感受著她光滑肌膚的觸感,眼裡的幸福笑意更深了。













「怎麼,還不說啊,這次可不會讓你跑掉了喔!」

雙手環抱著樂俊的頭,用自己的鼻端輕點著他的鼻尖,感受著兩人分享體溫的親暱感覺,

她可是越來越貪心了,不只這次,以後都不會讓他跑掉的。

















只見灰髮男子臉上微微赧紅,雙手摟緊了淘氣的愛妻,

清晰而堅定地徐徐說出藏在心中許久的願望。

















「我....想要一個有你在的國家。」







春光爛漫,染上幸福顏色的百花隨風輕輕搖曳,彷彿正以盈盈笑靨祝福著天下有情人。























  從妳給了我想要的國家開始,我便許下了一個諾言,不論經歷多少個黎明黃昏,不管更迭多少個季節,無論世事如何變遷,我都會陪在妳身邊。

不管你背負的責任有多重,我都希望能盡我所能地分擔妳肩上的負荷,絕不讓妳獨自一人承擔。

所以,請讓我陪著妳一起走過永遠,好嗎?







我那美麗又勇敢的女王。











=================================The End============================





光這一段純甜文我就寫了很久啊,

不過,最後終於定稿的時候,我忍不住大喊,

啥?這樣就沒了?怎麼沒有推倒然後OOXX(狂噴鼻血)

(失血過多虛弱貌)總之,純情派的我對不起大家啊~~~~~~~~~



【十二國記】春風笑(5)

兩人的話語聲似乎驚動了屋裡人,屋內走出一位有些年歲的婦人。



婦人見到眼前少女不禁驚喜不已,「陽子!」



「伯母!」





對方自然流露的欣喜態度,就像一般許久不見的熟人來拜訪,讓陽子感到一陣安心。

這裡真是個好地方啊,她很久沒有享受到如此令人放鬆自在的感覺了。







「真是好久不見了,樂俊特地邀你來的嗎?這幾天桃花開的正好呢!」



「我可是不請自來的,我看啊,樂俊大概小氣地想獨享這片美景,捨不得分我一點呢。」



「瞧你說的什麼話,樂俊,你不就是為了陽子來是特地種了這麼久的桃林嗎?」

樂俊之母笑呵呵的回應著陽子,語意中若有似無的暗示著什麼。





不需要特別揣摩,也猜得到眼前男子的心意,陽子霎時臉上浮現紅暈,

只好藉由半開玩笑的語氣來掩飾:

「看來秋官府很清閒,讓你還有時間種這麼多花嘛!」







像是什麼秘密被揭穿似的,樂俊只能尷尬的笑著。









結束了久別重逢的問候,樂俊之母開心地進屋準備起招待陽子的餐點。







此時,紅髮少女轉過身子對著一臉尷尬的青年開口:「謝謝。」



「咦?」





「桃花很漂亮。」



粲然笑顏在眼前綻放,滿園桃花頓時相形失色,少女嫣然一笑後,也走進了小屋。



林間只剩被那耀眼的笑靨所深深震撼的樂俊,呆然而立。







他明白,自今而後,對她,他已無路可退。













「別呆站著,進來幫忙啊!」母親的聲音從屋裡傳來,這才回過神來,

樂俊趕忙將手中東西送到廚房,聽候兩位女子的差遣。















微風輕拂,和煦的春陽從花間灑落,飯後兩人一起享受著平和的春日景色。



「這樣子好像不會太丟臉了。」陽子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樂俊不覺有些愕然,「咦?」



「樂俊不是想看我建立的國家嗎?」



他此時心中浮起一個堅定不已的聲音



----是的,我一直都很用心的看著,雖然算不上什麼守護,但是,

我會竭盡所能協助你讓這個國家能長長久久的富足安樂下去。



即使內心如此想法,但樂俊卻只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沒把心底深處的想法洩漏半點。



「還可以吧?還是你根本沒在注意我啊?」陽子似真似假的一臉哀怨。



看著陽子的哀怨表情,即使明知只是假裝的,但是他還是比較喜歡她那燦爛的笑容,

回答中刻意帶了幾分頑皮,想博她一笑,

「恩,我可是一直都在注意著你有沒有像延王一樣要掃地還債啊!」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呢!」帶著幾分嗔意瞪向樂俊,卻堅持不了多久,

就忍不住被樂俊誇張的質疑表情給逗得笑了出來。









「樂俊。」



「嗯?」



「你想要什麼樣的國家呢?」



「怎麼突然想問這個?」

這樣的問題,不是在她擬定初敕時,一直深深困擾著她的疑問?

現在,她又面臨了什麼困難?但是慶國內部目前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還是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出現了什麼徵兆嗎?





陽子看著若有所思的沈默男子,心中有些不安,這才明白,

他的肯定與支持對她而言有多重要。



「你也是慶國人了,給點意見讓我參考一下。」

拗執地想從他口中逼出個讓她心安的答案。



瞧著眼前的女孩,心中早已再明確不過的答案,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個嘛,我的意見沒什麼參考價值啦。」

輕輕在心底加上一句:因為,你已經讓我擁有了我想要的國家。



「說來聽聽啊。」看著有些難為情的男子,陽子不禁好奇心大起,

「再不從實招來,我可要呵癢逼供囉!」



「別這樣啊,陽子!」,怕癢的樂俊看著步步逼近的陽子不禁慌張地退了好幾步。



「那還不快說!」想捉弄人的念頭已經多久沒有過了呢?

身為一國之主,時時都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只有在好友面前才能放鬆心情,

露出為了王的威儀而必須隱藏的真實一面,



『好友?』只是好友?只能是好友?抑或是....



輕輕抹去心上有些惆悵的念頭,開始作勢要逮已經有轉身逃跑打算的樂俊,「別跑!」

看著打算落荒而逃的樂俊,忍不住好笑,他要是真的不肯說自己也拿他沒辦法。





此時,陽子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如果我跌倒,他會怎麼反應呢?』的想法。







「當心!」看著她一個踉蹌,樂俊不禁心裡一揪。







腳下一絆,讓她落入了一個堅實的胸膛,樂俊不知何時身手如此敏捷的將她穩穩接住了,

聽著樂俊沈穩的心跳聲,臉頰不禁有些發熱,不同於孩子體型般的老鼠外型,

倚靠著樂俊修長的男子身型,陽子忽地湧起一陣安心到幾欲落淚的心情。







「沒事吧?」擔憂的溫和聲音飄進耳底,拉回了散亂思緒,







少女抬頭露出微笑掩蓋住心中紛亂,「你中計了!快說!不然我就要手下不留情囉!」













看著陽子一臉得意的緊揪著他的衣領,伸出手作勢要搔他癢,

怕癢的他無可奈何,只得求饒:「別....別這樣!」





「恩,那你可得照實說,要是我不滿意答案的話....」

陽子裝出兇惡的表情,威脅著要樂俊乖乖吐實,那事實有那麼重要嗎?



抑或只是,不想放開手中所把握到的幸福之感?







灰髮男子滿臉難為情,吞吐了半天,依舊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向少女求個情,卻沒料到望向那令他迷醉的碧綠雙眸時,

深深牽動了長久隱藏在心底的秘密,蠱惑著他吐露出最為真心的情意。

















「以後再告訴你。」





「什麼?!」





春風彷彿惡作劇似的吹動滿園春色,絢爛的粉色花海在枝頭隨風搖曳,

漫天花雨伴隨著兩人笑鬧的身影,翩翩起舞。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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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到這邊已經算是結束了,雖然還有一段純耍甜的尾聲:P



重看一遍,我實在是不想承認這是我的作品啊!

雖然寫得很高興,可是怎麼讀起來這麼.....ORZ



【十二國記】春風笑(4)

秘書:雪柳


看著陽子的手,樂俊突然有種作錯事情的感覺,暗罵了自己一聲呆子。

之前他總是提醒著陽子要謹慎一點,如今反而做出這種傻事,豈不是會被誤會?

怎麼好像每次遇到事情與她有關,他老是都這樣子有欠思慮呢?



【十二國記】春風笑(3)

作者:雪柳

春日融融,一名男裝打扮的紅髮少女漫步在堯天城整齊的街道上,

恣意享受著這春暖花開的宜人時節。


【十二國記】春風笑(2)

作者:雪柳



堯天城外的小小農村,已被初春鋪上一層新綠,以嶄新粉嫩的顏色,迎接著新一年的開始。

村裡有個繁花盛開的園子,其間正有個身影辛勤工作著。


【十二國記】春風笑(1)

作者:雪柳


  「你要去堯天城啊!」兩名少女訝異的看著興致勃勃的紅髮女王。三人所在之處,正是景王陽子的寢宮,只是樸素卻不失精雅的屋內陳設, 卻讓人難以聯想到一國之主應有的排場。

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三章 黒水晶的悲劇 03

03.礦坑的深處







  「喂,有找到什麼嗎?」



  將長劍收回劍鞘,雷爾夫扯開喉嚨,朝著另一頭的人影大喊。



  「這邊好像什麼都沒有喔!」



  「我這邊也沒有。」



  希爾妲轉過身,原本冷冽但漂亮的眉形現在皺成一團,其主人的憂慮程度從表情中表露無遺。「我們明明翻遍了洞中,假如這邊再找不到的話,入口會藏在哪裡呢?」



  「妳看開一點啦,即使真在這裡,我們也不可能輕易地找到啊。」



  雷爾夫搔了搔頭,搖搖擺擺地向希爾妲走來。

  

  「在我們之前,村民應該多少探查過吧?假如是這麼容易被看透的陷阱啊,鐵定輪不到我們,還是說妳期待有人開著大門對我們說『我們藏匿在這裡,快點進來...』」



  「夠了,這一點都不好笑。」



  對青年結尾的無聊笑話氣悶地潑了老大一桶冷水,俊秀的女劍士愁容不減。



  「我們的時間不多,如果不快點找到事情的主謀者,我怕那個巫師會趁我們不在,對歌琳不利。」



  「...我知道妳很著急,可是光著急也不是辦法。」



  望著希爾妲怎樣也無法放鬆的表情,雷爾夫嘆了口氣,輕鬆的笑容被正經的態度取代。



  「稍微冷靜一點,妳太苛求自己了。」



  和歌琳分別以後,擔負著重要使命的兩人來到已被村民廢棄一段時日的礦坑進行調查。因為希爾妲判定這些失蹤的人,很有可能被關在什麼地方,所以兩人首要的目標,就是徹查礦坑找出隱藏的入口。但在廢棄的礦坑內虛耗了好一段時間後,他們卻沒有任何斬獲;並不是因為兩人欠缺努力,而是由於他們真的什麼都找不到。

  

  被這種無解的焦慮持續燒灼,希爾妲異常的難受。



  「...可惡!」



  隨著壓抑的低吼,深灰的塵埃飄散開來,與洞內不太流通的空氣,匯流成一股難聞的污濁;那是禁不住焦慮與挫敗感,希爾妲怒捶礦坑坑壁的後果。



  「入口到底在哪裡?這樣下去的話──」



  「噓。」



  沒讓希爾妲將憤怒吐個暢快,雷爾夫忽然一把拖住她,壓低聲音說著:



  「好像有人來了。」



  聽到雷爾夫在耳邊的語聲,希爾妲馬上打住了話,兩人迅速地隱藏到陰影中;希爾妲悄悄的向洞外看去,只見一群披著披風的人,鬼鬼祟祟的朝這裡走來。



  「如果靠那些人...哎呀,我有個點子了。」



  「什麼點子?」



  希爾妲看著忽然臉上一亮的雷爾夫,那種不好的預感油然升起:



  「你又打什麼主意了?」



  「就是這樣...」



  雷爾夫沒說完話,就用小刀將衣服內側縫的暗袋割破一個洞,裡面馬上有極細的粉末漏了下來,淺棕色的粉末通通被灑在地上;希爾妲還弄不清楚他的意圖,雷爾夫就忽然朝洞外走去。大吃一驚的希爾妲本想拉住他,但青年已經自顧自地走到洞外了。



  「唉!怎麼什麼都找不到啊~~」





  雷爾夫大聲的嘆氣,好像唯恐天下不知一樣。聽到他的大嗓門,希爾妲心底一邊大聲的怒罵著,一邊小心翼翼從洞內往外看;只見被雷爾夫這麼一鬧,披著斗篷的人果然迅速的躲了起來,她皺著眉正想出聲制止雷爾夫時,雷爾夫又開口說道:



  「對了希爾妲,我看我們別找了,打道回府吧!」



  「你、你這個人...」



  這次希爾妲真的是氣得要命,這個人不但暴露了自己的行蹤,還把沒被發現的人也拖下水,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雖然如此,但行蹤既然暴露,希爾妲也只好從隱身的地方走了出來。



  「就這樣放棄嗎?」



  「反正他們的報酬也不是多好,何必那麼執著呢!」雷爾夫轉過頭來,對她擠眉弄眼的,「我們先回去村裡吧!」



  「...?」



  希爾妲楞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即使現在還不知道雷爾夫的用意,但她大概猜得出雷爾夫只是在執行他的「點子」而已,所以便順應著說:



  「好吧!那就先回去,再從長計議。」



  於是兩人便好像毫不知情地走過那群人藏身的樹叢邊,朝著回村的方向前進。兩人並肩走了好一陣子,希爾妲忍不住問道:



  「你到底想到了什麼方法?」



  「嗯...我想也差不多了。」雷爾夫原本正經的臉,忽然露出了笑容:



  「去看成果吧!」



  「成果?你說什麼?」

  

  雷爾夫並不理會希爾妲的詢問,他逕自往回走去,看到這個樣子,十二萬個不放心的希爾妲只好也跟了過去,腳程很快的兩人一下子就回到了剛剛的地方。雷爾夫四處張望了一下,走向了礦坑後方的井,不久便聽見後面傳來了「嚕嚕嚕...」的汲水聲,雷爾夫隨即提了滿滿的一桶水走回來。



  「借過一下。」雷爾夫輕快的說道。



  「...你要幹什麼?」希爾妲的額間不斷上下抽搐,這傢伙還有玩水的心情!「你大老遠回來就是為了這個...?」



  「妳看就知道了。」



  雷爾夫故作神秘的笑笑,往礦坑內一潑—─



  「這...這是什麼?」希爾妲露出驚訝的表情,直楞楞的看著地上:



  「怎麼可能會這樣呢?」



  也難怪希爾妲會驚訝,當地上慢慢浮現出一個個的藍色亮點時,誰都會感到不可思議的;雷爾夫看到她的表情,吹起了口哨。



  「沒想到真的給我碰對了,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你剛剛灑的到底是什麼?」



  「這是『隱形墨粉』,原本是山賊集團間互通訊息的工具,我只是把它灑在地上,讓那些人踩到,我們就知道怎麼進去啦!」雷爾夫得意的說。



  「原來如此...」



  希爾妲終於了解為何雷爾夫要把那些粉狀物灑在地上,但她轉念一想,覺得不太對勁。



  「你怎麼會把這個東西帶在身上?」



  「這是因為...」雷爾夫搔搔頭,有些尷尬的,「我怕妳偷偷溜了嘛!原本我打算在妳衣服上割一個洞,放點隱形墨粉進去的...」



  雖然希爾妲很想好好揍他一頓,但礙於情勢緊迫,她決定回去再跟他「溝通」;由於藍色的光點清楚標示出對方前進的路徑,兩人終於順利的找到尋覓已久的暗門,來到了礦坑的下層。



  一進到礦坑下層,就可以明顯感覺到這裡有經過特別的整理,像是個策劃很久的計畫。到處掛滿的火把讓整個洞內充滿光明,也照亮了在兩人面前數條錯綜複雜的小路。兩人互看了一眼,雷爾夫首先開口了:



  「呃...我想先說的是,我身上已經沒有水了。當然要製造也不是不可以啦!只不過有點麻、麻煩...」



  用眼神讓滔滔不絕的雷爾夫識相的停止發言後,終於獲得清靜的希爾妲將令人發寒的眼神收回,轉向了歧路的交岔口,冷靜的說道:



  「走左邊吧!我聽到了人聲。」

  

  「這樣不太好吧!什麼都不知道就亂闖...」



  「要不然你有其他辦法嗎?」希爾妲打斷雷爾夫小聲的抗議,氣勢顯得比對方更強,「救人要緊。」



  「...妳說了算。」

 

  眼看大勢已去,雷爾夫只好閉上嘴巴。兩人選擇了最左的通路走去。

 

  從大路換到較小條的通道,火把的數目也明顯的減少了;原本明亮的光芒轉為幽暗,微微晃動的火光使得地上的影子也跟著晃動,宛如緊緊跟隨的鬼魅。從通道另一頭傳來的聲音也漸漸清楚起來,那是一種十分粗重的喘息聲,與其說是人類的聲音,倒不如說那像是野獸在闇夜中傳出的怒吼;如果再仔細聽,那又像是垂死的動物在作最後的掙扎,淒厲的聲音足以讓最勇敢的男人嚇破膽。



  對前方未知的情況不敢大意,兩個擺好戰鬥姿勢的人以疾風般的速度衝入,打算出奇不意的突襲,讓敵人措手不及;沒想到一闖進去,寬廣的房間內竟連半個守衛都沒有,兩人不禁感到有些詫異。



  邊保持防衛的姿勢,希爾妲邊仔細的打量四周,除了一個個用極厚的土壁分開的房間,以及照明用的火把外,只剩下空蕩蕩的走廊。



  「這是怎麼回事?」雷爾夫左右張望,表情不解,「一個守衛都沒有。」



  「...好像是全部撤走了。」



  希爾妲說完,挫敗的看著空曠的房間,「我們來遲了嗎?」



  「不,沒有。」雷爾夫側著頭,眼睛閉了起來:



  「有聲音從那邊傳來。」



  說完他往右方一指,兩人這才注意到某間沒有關門的房間;和其他深鎖的鐵門不同,只是虛掩了起來,微弱且斷斷續續的喘氣聲從房間中傳出。希爾妲見狀,向雷爾夫使個眼色,兩人悄悄的靠近。



  兩人並肩來到了門邊,希爾妲打了個暗號,霎時雷爾夫踹開了鐵門,希爾妲連忙舉劍防禦,但出現在兩人眼前的卻是一個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中年男人,希爾妲立刻上前查看。



  「怎麼了?你沒事吧?」



  「求求...你...別再折...磨...我...」



  只見中年人奮力的擠出這句話,表情十分痛苦。



  「發生了什麼事?喂!」



  希爾妲看到他痛苦的表情,連忙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了一種減輕痛楚的藥,放入男人的口中;過了片刻,原本掙扎翻滾的男人漸漸安靜了下來,神智看來也清楚許多。看到這種情況,等待已久的希爾妲開口問道:



  「請你告訴我們,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我...我的名字叫費沙...」男人掙扎了一會兒,勉強的說道。



  在費沙斷斷續續的敘述下,希爾妲和雷爾夫終於拼湊出這件事的原委;原來那個一年前開始的詭異現象,全部都是某群來路不明、佔據了礦坑的怪人搞出來的,他們利用礦坑的怪異現象作掩護,在地下挖出了一個大實驗場,試圖讓傳說中的「魔兵」再現世間。



  「魔兵」是記載在古籍中的恐怖生物,牠的力氣就算是三頭牛也拉不動;而且魔兵一但開始戰鬥,就只有戰死才能讓他們停止。他們初次出現是在正史開始記載之前,薩克王國還未出現的時候;當時整個阿爾法大陸都給蠻族、精靈、妖精等生物佔據,那時的人類為了抵抗其他的種族,運用魔法創造出來了「魔兵」,其強大的力量血洗了整個阿爾法大陸,替現在人類居住的領土打下了基礎。



  魔兵竟能打敗這許多實力堅強的種族,可見其力量的強大。而這群人正是想模仿那時的魔法師,讓魔兵再度橫行世間。



  這幾個月上山採黑水晶的人會失蹤,就是因為他們被抓了起來,當作實驗品;他們把原本就有巨大魔力的黑水晶加以精製,植入那些人的身體裡。被植入的人通常會先發燒很多天,而後身體較強壯、和黑水晶相容者,就會和黑水晶的指令同化,變成恐怖的魔兵;如果是身體較弱,而且和黑水晶無法融合者,就會全身崩裂而死。



  雖然說已經可以成功的造出魔兵,但一開始的魔兵不聽控制,毫無用處可言;直到最近幾天,他們才順利造出可以控制、命令的魔兵。希爾妲他們來之前,那群人已經把成功的實驗品運下山;至於費沙,則是因為拖了許久還沒看出結果,所以實驗的魔法師們便把他放在那,想讓他自生自滅。



  「請...救救...我...」費沙緊抓著希爾妲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後一個希望一般,「我不...想...死...」



  「我知道,我會盡力救你的,」希爾妲用安慰的語氣說著,「你放心吧!」



  「謝...謝──」



  為了感謝希爾妲的救命之恩,費沙掙扎著起來想要道謝;沒想到他的口中竟噴出一大口血,染濕了他的胸前。看到這種情況的希爾妲本能性的伸手想扶住他,雷爾夫卻大喝起來,強行將希爾妲拉開。



  「快閃開!」



  「你幹什麼...」



  希爾妲用力地想甩脫雷爾夫,這時她忽然聽到前方傳來奇怪的聲音,兩人同時看向費沙,頓時被恐怖的場面鎮住而無法動彈。只見費沙全身顫抖,喉頭發出異樣的呻吟聲;接著身體像是被突然漲大一般變形、扭曲,臉也變得不像人類。



  他掙扎著起身,那種腫脹般的疼痛使他不斷的搖晃,想要擺脫那個不再像人形的軀殼;可是下一刻他的肌肉就迸裂開來,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筋肉和骨頭沾粘著分不開,整個人就像一團會動的紅色肉塊一樣。漸漸地,這團肉塊不再晃動,他轉過身來用只剩下一隻的暴突眼珠瞪著希爾妲兩人,思考了一會兒,朝著兩人走來。



  看到費沙的情況,希爾妲知道他已經不可能再變回人了,她狠下心來拔出劍,打算結束「牠」的生命。沒想到正當希爾妲決定下手時,發生了更驚人的事。



  費沙的身體開始一塊塊地崩落,血液沿著相連的筋肉流了下來。但牠仍不肯放棄,逐步逼近希爾妲她們;但隨著他的腳步,他身上的肉塊不聽使喚地支離破碎,最終變成了散落地面不斷蠕動的腥臭物體,讓整個房間都染滿那刺眼的紅。



  壓下自己顫抖的左手,驚魂未定的希爾妲深吸一口氣以鎮定心神。恐懼之心既去,她憐憫地看著地上的屍塊,心中為費沙助禱著;而早已恢復的雷爾夫則露出淡淡的嫌惡,並快步往門口走去,打算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正當雷爾夫要離開這個令人噁心的房間,角落裡發亮的物體忽然吸引住他的目光,讓他停下了腳步。



  「這是什麼?」



  雷爾夫改變前進的方向緩緩靠近,好奇的把那個發亮的物體撿起來,赫然是個以藍水晶製成的手鍊。



  緊握住異樣眼熟的手鍊,瞬間堵住喉嚨的鬱悶感讓雷爾夫沉默了許久。



  「...希爾妲。」



  「怎麼了?你發現什麼嗎?」



  「我想我知道韓特去哪裡了,」盡量以放鬆的口吻敘述,雷爾夫對著臉色發白的希爾妲舉起手上的飾物,「那些人的目標是村子。」



  「......」



  瞪視著雷爾夫手上閃耀著妖異藍光的鍊子,希爾妲木然的舉起手臂,不自覺的將目光轉到手套束口外裸露的皮膚;腕上的另一條手鍊,正發出了幽暗的深藍色光芒,和地上鮮豔的紅色,形成了一種怵目驚心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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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三章 黒水晶的悲劇 02

02.約定







  第二天一大早,希爾妲獨自來到村落的邊緣地帶,偵查附近的情形。經過昨夜短暫的休憩,她的腦中已調回該有的冷靜節奏,不再為昨日的莽撞行徑腦袋發熱了。



  「如果不是雷爾夫恰巧打斷的話,或許真的會跟他們鬥起來...」



  想到光憑一時義憤差點惹出風波,正直的少女就無法拋開懊悔的情緒。這個在精神上有著絕對潔癖的薩克公主,過去就常常由於不合理的情境而發怒;或許是她身上背負著沉重的預言,又或許是她的生活充滿避諱的緣故,所以每當她見到受壓迫的人或事時,都容易激發出強烈的同情心。



  緩緩地走在略顯暗沉的林道上,潮濕的氣味在深綠的間隙瀰漫開來,輕柔地跟隨少女平穩的吐息;明明是夏日的早晨,卻聽不見清脆的鳥囀,只偶爾傳來幾聲微弱的蟲鳴,令人保有置身林間的感覺。



  週遭的環境是如此的寂靜,希爾妲不知不覺地隨著小徑的延伸越走越遠了,等她驚覺到走得太過時,原本黯淡無彩的房屋已化作薄霧所籠罩、灰濛濛的遠景,與過度清冷的夏風溶為一體;沉默地望著來時空洞的黑暗,以及讓人直覺聯想到危險的距離,希爾妲正猶豫是否該繼續前行時,突然聽到一陣若有似無的歌聲傳來。



  從細微的低吟,少女比輕煙還要飄邈的聲音,低低地流入希爾妲的心底;那是輕盈、彷彿毫無重量的曲調,完全沒靠歌詞表達卻澄澈到難以置信的聲音。即使希爾妲聽過技巧更為高超的歌者,從峰頂至谷低再又瞬間攀升的奇巧樂音,也聽過比這更悠揚清婉、優雅卻有力的女聲,但從沒有任何歌者,能唱出這樣滿溢著無法壓抑的真實感情,卻又純潔得毫無瑕疵,不帶任何的灰暗與傷寂。



  甚至讓人懷疑,這是從天上降下的聲音。



  「...好乾淨的聲音啊...」



  為無暇的歌聲失神了好一會兒,喃喃自語的希爾妲實在壓抑不住好奇心。就算她已經不該往前了,她還是想看看,能發出如此晶瑩澄澈聲音的人到底是誰。



  循著歌聲的方向走去,希爾妲走出了陰暗的樹林,來到通往礦區的寬廣入口。在異樣枯黃的土地上,穿著淺藍色外衣的少女,正朝著礦山的方向,輕輕地唱著方才讓希爾妲既震撼又迷惑的曲調。看到她的背影,希爾妲小心翼翼地走近,猶豫了一會兒才出聲叫道:



  「請問...」



  「對,對不起!」



  就像曾因此受到什麼傷害一樣,少女如驚弓之鳥般慌張地轉過身來,拼命的道歉。



  「對不起,打擾到你...」



  「──歌琳?」



  沒有直接回答少女的問題,希爾妲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熟悉的臉孔。這不是昨日從祭禮中搭救下來的少女嗎?



  「是妳唱的歌?」

 

  「啊,希爾達先生!」



  如黑玉般明亮清澈的眼睛眨了兩下,名喚歌琳的少女才回過神,立刻朝著發問的希爾妲深深鞠躬。



  「昨天真是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幫忙我,我現在已陪在大神身邊了。」



  「...別說什麼陪在大神身邊,活人祭神絶不是正當的事。」



  望著纖細溫和的少女,再想到昨日狂熱缺乏理性的場面,希爾妲微微搖頭,溫柔地笑著。



  「況且相助面臨危難的人,只是身為人的本分而已,我們只是作了該做的事,妳不需要道謝的。」



  「不,真的很謝謝你。」



  歌琳的語氣充滿感激的情緒,那是最真摯的感情。



  「假使希爾達先生沒有出手阻止莫拉古大巫師,我就無法再來這裡了;雖不知道有沒有效,可是如果大神聽了歌後能平靜下來,哥哥一定會回來的。」



  「妳說...哥哥?」



  聽到歌琳口中忽然冒出的稱呼,希爾妲的眉毛輕輕上挑,心底大致有個底了。之前她也曾稍感奇怪,為什麼在她出面阻止之前,沒有人出來保護這個女孩呢?住在礦山村中的歌琳不可能依靠掘礦自力更生,那麼,她的親人到哪裡去了?



  看著這名少女黯淡的容顏,之前令希爾妲困惑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妳哥哥失蹤了?」



  「...嗯。」



  悲傷地點點頭,少女的嘴唇顫抖起來,臉孔忽然變得比剛剛更白了些。



  「哥哥他...他為了我,去山上請求伊葛曼斯神不要把我選作祭品──」



  ...經過歌琳滿含哀傷的解說,希爾妲大致了解整件事情的經過。原來這一切的起源,都要追溯到去年。



  米亞鎮這個小鎮完全靠著黑水晶才撐起來的,再加上它所處的位置在擁有最多傳說的哈堤菲斯境內,因此村民們都異常崇敬種種的鬼神,其虔誠度遠超過其他的地方;這一點可以從有莫拉古這種巫師家族出身的人做證實。也因為如此,一年前開始的種種怪異現象,讓米亞鎮內流傳著許多繪聲繪影的傳聞。



  剛開始傳出怪物在山上出沒時,米亞鎮鎮民只把它當作笑話來看,還是個天大的笑話。一個充滿著自然魔法力的地方會出現魔獸?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從傳聞出現的那天開始,種種奇怪的現象便不斷發生。首先是山上黑水晶的產量驟減,接著某些上山的人再也沒有回來;隨著意外事故頻傳,詭譎的氣氛逐漸在不安的人群中發酵,最後終於爆發開來。素來深信靠著大神的庇護、生活在絶安全環境中的居民,終於省悟必然出了什麼事,是她們沒有發現的。



  不過即使如此,村民們對於災害的原因還是處於不明究裡的狀態;直到兩個月前,莫拉古大巫師宣佈一件事,才令長久生活於安逸中的居民們從渾渾噩噩中驚醒過來。



  「伊葛曼斯神要一個純潔的少女當作祂的侍女,大神已選中歌琳作為人選。」



  聽到村中大巫師冷漠的宣言,村民們才恍然大悟,原來種種的怪現象,都是因為伊葛曼斯神對村民動怒了,才施加了嚴厲的懲罰。既然獲知解決的方法,村民們便毫不客氣的要求歌琳乖乖當伊葛曼斯的祭品,以平息大神的怒氣。



  對於這個不合理的決定,歌琳的哥哥韓特當然嚴詞抗拒。對於自小父母雙亡的他們來說,彼此都是對方最親的人,他怎麼能讓歌琳去送死呢?



  「別聽他們的,歌琳!」韓特抱緊了表情左右為難的妹妹,語氣堅決,「我才不會讓妳去送死呢!」



  「可是哥哥,我不去的話,大家都會...」



  「妳每天都那麼誠心的向伊葛曼斯神唱歌,大神不可能會希望妳死的。」以兄長的身份強硬地說完,韓特堅定地把缺乏自保力的妹妹從懷中拉開,正視著那雙清澈但帶些驚懼的雙眸,「我想...我去山上查查看好了...」



  「不要!這樣太危險了!」



  「可是總比眼睜睜看著妳送死的好。」



  聽到妹妹少見的激烈高叫聲,韓特朝她露出安慰的笑容。



  「放心好了,只要花上幾天,我就會回來的。」



  ──只要花上幾天,我就會回來的──



  ...溫柔的諾言還在耳邊繚繞,親口許下允諾的人卻沒有回來。隨著時間無情地過去,日子早已遠遠超過韓特當初約束的期限,加上莫拉古又仗著村民抱怨不絕而步步進逼,村長終於答應在昨天舉行儀式,希望儘快結束一切。



  「...全都是因為我的緣故,哥哥才會失蹤。」



  長長的睫毛黯然垂下,歌琳瘦弱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如果說,哥哥真的死了...」



  「不,如果對方真是為了掩蓋礦場的情形而殺人,一開始將整個村子毀了會更方便。這裡離哈堤菲斯駐軍的地方太遠,而且真是存心對這裡出手,不會拖上這麼長時間沒有行動。」



  俐落的眉型沒有變化,希爾妲磚紅髮稍下的灰色眼眸微微一眨,作出了結論。



  「既然沒有更多行動,代表那些失蹤的人很有可能還活著,只是不知道被拘禁在什麼地方...」



  「拘禁?那是說──」



  「需要我們出場啦!」



  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了歌琳的輕呼聲,那是個充滿笑意、愜意得有些慵懶的語音。



  「雖然台詞挺老套的,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直接去山上看看嗎?」



  希爾妲看著從樹後走出、叉腰站立的姿勢花俏得像是遊藝人的雷爾夫,並不特別感到驚訝;經過短暫時間的相處,她已經漸漸習慣這個男人既聒噪又神出鬼沒的行為,雖然就某方面來看,這種習慣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



  青年悠閒的話聲將紅髮公主喚回現實,只見雷爾夫伸個懶腰,渙散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無比。



  「反正我們的時間不多,不如直接突擊。妳也希望速戰速決吧?」



  「嗯。」



  沒有浪費字句回答,希爾妲淡淡地應了一聲,將視線轉向表情惶恐不安的歌琳,安撫般輕聲說著:



  「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我答應妳,一定盡全力讓妳們兄妹團聚的。」



  「...那麼,這東西應該能幫上一點忙。」



  翻起樸素的袖口,歌琳解開繫在纖細手腕上的飾品,那是條藍色的水晶手鍊。閃耀著晶瑩但微弱的光芒,彷彿淡色淚痕的手鍊,正無力地橫躺在歌琳的手心裡,輕輕地顫動。



  「這條手鍊哥哥也有一條,所以是哥哥的話,一定會認出來的。假如、假如哥哥他不...」



  「──我知道了。」



  沒有讓對方把不祥的預測說完,希爾妲伸出手蓋住歌琳不住發抖的掌心,輕提起閃爍冷光的手鍊。



  「請妳放心,我一定會把手鍊交到妳哥哥手上的。」



  「...謝謝。」



  聽到希爾妲的保證,歌琳露出了勉強的笑容。她再度深深地一鞠躬表示完她的感謝,才朝著幽深的來時路,一步一步地緩緩離開;望著那消失在森林盡頭的瘦弱身影,希爾妲和雷爾夫交換了目光,同時轉過身向礦山邁進,試圖找出真相──



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三章 黒水晶的悲劇 01

01.獻祭





  光之國─哈堤菲斯的北側,主要是大片的森林和綿延的山群。從北方來的旅客,通常先經過最北側的「摩里爾森林」,再穿過兩道橫跨哈堤菲斯大平原的山脈:帕吉山脈及阿斯多魯德山脈。這兩座山脈因為地勢的緣故,所以礦業成為唯一的發展之道。



  在群山中也有多座出名的礦城,但和大平原上的居民比起來,這裡的人煙仍然屬於稀少;而原本還有行商會通過此處,但為了防備亞爾迪亞遜的進攻,哈堤菲斯將國界的防守線退到大平原上的重要城鎮。缺乏兵士來往的山道,顯得格外寂靜了。



  這一天也和往常一樣,綿延的山道上沒有半個人影。原本應該是一片幽靜的小徑上,忽然傳出了人的聲音。



  「啊~肚子好餓喔~」



  外型樸實且高挑的年輕男子撫著肚子,顯得有些垂頭喪氣。看到他垂頭喪氣的模樣,走在前面的另一名年輕人忍不住抱怨道:



  「如果會餓的話,那我拜託你,不要在早餐時就把午餐的份一起吃掉!」



  說出發噱對話的兩人,是目前被追捕的兩個逃犯。走在後面的,是原本以山賊為業,叫做雷爾夫的年輕男子;而走在前面的,則是流有薩克王室血統、為薩克正統繼承人的希爾達王子,她的真實身分是一名女性。



  他們兩人自從告別位於摩里爾森林的「狼」後,轉眼已經過了三天的時間;原本希爾妲希望花兩天的時間就翻越這兩座大山,但她卻不能如料想中的控制時間。兩人先是在摩里爾森林出口附近,碰上了對雷爾夫不滿已久的另一群山賊,跟他們大打出手;而後希爾妲為了調製藥品採來的毒薯,又被雷爾夫當成是食物吃了下去,導致雷爾夫上吐下瀉的虛耗了兩天時間。



  因此雖然過了整整三天,兩人走的路程卻不到原先預定的一半。



  希爾妲看著眼前似乎永遠無止境的路,煩惱的想著:



  「再這樣下去天黑是走不下山的...」

 

  「喂,希爾妲;妳還有沒有乾糧?」雷爾夫突如其來的話,打斷了希爾妲的思緒,「跟妳先借一點。」



  「沒有。」



  希爾妲連轉過頭去都沒有,冷冷的回應著。



  「我不能給你其他的乾糧,我只準備早就計劃好的份量,沒多餘的給你。」



  「計劃啊...」雷爾夫思索了一會兒,好奇的問道:



  「難不成妳每件事都是按照計劃進行的嗎?」



  「基本上是,」希爾妲回答,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因為按照計劃才不會出錯,確實照著計劃進行,成功的機會就大。」



  「...恐怕不是。」



  雷爾夫聽了她的話,笑著搖搖頭,「很多事情是妳無法改變的,就算有再好的計劃也一樣。」

  

  「...那是因為太多的『外在因素』破壞計劃。但就算如此,我也會盡力『排除』破壞的因素。」



  希爾妲強調完她的原則後,丟給雷爾夫一個警告的白眼。看到她十分明白的警告,雷爾夫只好裝做聽不懂的樣子露出傻笑,可是他笑了一陣子,臉孔忽然嚴肅起來。



  「雖然如此,仍舊有很多事情,是怎樣也無法改變的。」



  看見他意外嚴肅的表情,希爾妲意識到她或許太過嚴厲了;她正想說些話來緩和一下這種怪異的氣氛,雷爾夫忽然敏捷的三兩步越過她,動作快得像風一樣。幾乎是同一瞬間,希爾妲驚覺到發生什麼,她立刻機敏地拔劍──



  「『米亞鎮 前方五百托爾(註)』!」



  雷爾夫充滿精神的聲音傳到希爾妲耳中,他表情歡樂的轉過頭來,無視於擺出防禦姿態的希爾妲一臉錯愕的模樣:

  

  「喂!午餐有著落了!」



  「...你、你這傢伙...」



  回過神的希爾妲氣得想往雷爾夫身上砍,這個男人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莫名其妙的做出這種反應,我還以為敵人來襲了!」



  「走吧,朝米亞鎮出發!」



  就像對希爾妲的咆哮毫無所覺,雷爾夫踏著充滿精神的步伐向米亞鎮走去;面對他缺乏常識的行為,希爾妲只能嘆口氣收回劍,忍著一肚子火朝米亞鎮走。

  

  米亞鎮─這個位於帕吉山脈的小鎮,正是個典型的礦山鎮;而它所生產的礦物,正是古語中「帕吉」的意思─「黑水晶」。因為這兩座山脈是傳說中闇之神的眼淚所掉落之處,所以整個阿爾法大陸的黑水晶都由此處供應。



  並不是其他地方沒有黑水晶,但是只有這個地方的黑水晶直接露在山壁上,而且這裡的黑水晶有一般黑水晶沒有的強大魔法力,因此只要是魔法師,誰都希望擁有整個都是這裡的黑水晶做成的魔法工具。也由於這個緣故,這裡的黑水晶相當的出名。



  希爾妲兩人沿著一條平坦的小路走,很快的看到了巨大的門牌:「米亞鎮」。因為柱子是由黑水晶做的,在陽光下所透出的色澤十分耀眼。



  「連柱子都是黑水晶做的啊...」



  希爾妲回過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立在她面前的巨大門牌,被黑水晶的迷幻之色蠱惑住了,但那暫時的專注,卻被遠方突然傳來的嘈雜聲給打斷。



  「快點快點,儀式要開始了!」



  「總算要結束了,我們的苦日子...」



  「前面的走快點啊,要不然會趕不上儀式的!」



  混合著不耐煩和焦躁的氣氛,瀰漫在朝希爾妲奔來的人群間;從他們身上透露的緊張、期待、恐懼等各種複雜的情緒,不只是表現在臉部,更從他們毫無秩序的行動中表露無疑。這奇怪的情況,更加重了希爾妲的疑惑。



  「怎麼回事?」希爾妲拉住一個跑過她前面的村民,「發生什麼事了?」



  「莫拉古大巫師要把歌琳獻祭給山神了!」



  「獻祭...?」



  希爾妲的眉頭皺了起來,隱約感到不太對勁,想再問個清楚時,村民已甩開她的手快步離去。眼見再不走就會失去線索,希爾妲只好不管已經進了餐廳的雷爾夫,一個人尾隨著村民,打算一探究竟。



  跟著村民走了沒多久,希爾妲來到了一棟看來是全鎮最大、最豪華的房子前面;看著一個個魚貫進入的村民,希爾妲拉起了斗篷,也跟著混了進去。



  希爾妲到了裡面,馬上就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衝來。她皺起眉頭,看著兩旁不知被什麼動物的血塗紅的牆,越發感到這件事情的詭異,這時後面的人推了她一下,她連忙跟著人群前進,來到了一個寬敞且乾淨的房間。



  希爾妲才剛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的目光馬上不由自主地看向房間的中央;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雙手被反捆著綁在立於中央的木樁上,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全身畫滿各種顏色的花紋、胸口袒露的男人,手持尖刀在她身邊跳來跳去,喃喃念著不知所云的咒語。



  「這是怎麼回事?」希爾妲在心中自語著,「活人...獻祭?」



  只見周圍圍觀的群眾由原先的默然,漸漸發出一些騷動聲,最後變成了一種巨大的鼓譟。



  某種近乎瘋狂的意識,在密閉的空間內,迅速的散播開來。



  「殺了她!殺了她!」



  「殺了她!殺了她!」



  重複的激烈叫聲在室內迴盪著,有男聲、有女聲,聲音有的是上了年紀,有些則年輕有力。他們不約而同的呼喊著、嘶吼著,原始獸性被激起的他們,似乎只有殺死眼前的活祭品一途,才能讓狂暴的心情平復,藉此得到最大的滿足。



  在這陣失去理性的呼喊聲中,希爾妲不動聲色,右手卻悄悄的按住了劍柄。此時繞著少女跳舞的男人停下腳步,他高舉起右手,原本鼓譟的村民們立即安靜下來;男人邊環視著周圍村民的敬畏表情,邊以一種緩慢的聲調說:



  「就是剛剛,伊葛曼斯神告訴我,祂選中了歌琳作祂的祭品!」



  「伊葛曼斯!伊葛曼斯!伊葛曼斯!」



  群眾接續著男人的言語,發出了恐怖的呼喊,眾人的目光一致看向被綁在木樁上的少女;綁在木樁上的少女則一言不發,只用悲傷的眼神看著她的同胞們。看到少女的眼神,希爾妲放在劍柄上的手不禁握緊。



  男人原本有些得意的看著那些呼喊的人們,但轉身後所看到、少女那悲傷的神色,卻令他的眉毛不善地挑了起來。



  「歌琳,妳好像對伊葛曼斯神的決定感到不滿啊?」



  「我沒有,莫拉古大巫師。」被喚作歌琳的少女抬起頭來,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莫拉古,「只是我認為...伊葛曼斯神不會喜歡殘忍的獻祭。」



  莫拉古聽到她的話楞了一下,隨即露出暴跳如雷的表情:



  「妳是說...我謊造神的傳令?」



  「不,我是...」歌琳被他突如其來的逼問給弄得不知所措,「我只是認為...」



  「像妳這種平凡人懂什麼?我可是有最純正的巫師之血!」



  由於歌琳的反擊而感到羞辱的莫拉古,表情十分瘋狂。從來沒有人敢質疑他所頒布的神諭,因為他擁有最純正的巫師血緣,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雖然近年來由於許多原因,村中不再事事都奉巫師為號令,讓他的地位大不如前,但他還是驕傲於村中大巫師的身分。



  可是現在,一個小小的村女也敢反駁他的話,還是成為祭品的村女!如果是以前,就算只是無心也不可能說出這種話;可是現在一個祭品、一個沒有任何特殊地位的村女,都敢當面挑戰他的權威!



  難道說...難道說,身為大巫師的他,已經失意到這種地步嗎?



  莫拉古的情緒無法自抑地高漲,他瞪著歌琳,眼睛冒出了血絲。



  「好,既然妳這麼不敬,那我也不用替妳祈福了...我現在就把妳獻給伊葛曼斯神!」



  挾帶著憤怒和無法遮掩的暴戾之氣,莫拉古舉刀刺下──



  歌琳閉上眼睛等著死亡的來臨,她等了許久,都等不到尖刀刺入的疼痛感,這時耳中突然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



  「活人獻祭?這實在太愚蠢了!」



  歌琳張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臉上被劃了一道、目露凶光的莫拉古,以及擋在自己身前的年輕人─也就是救了她一命的希爾妲。



  希爾妲早在莫拉古開始說話時就做好了準備,她一看見莫拉古舉刀想刺殺歌琳,馬上以極快的速度竄出去、往對方臉上凌厲地劃下;因為毫無防範,莫拉古的臉上被確實地劃了一劍,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扔下了刀子,恨恨地看著壞了他好事的希爾妲。



  莫拉古立刻大聲咆哮道,「你是什麼人?竟敢破壞神聖的獻祭儀式...」



  「──只是個看不慣的旅人罷了。」



  希爾妲對他的恫嚇不以為意,她的眼神輕蔑地掃過每一位村民的臉:



  「竟然坐視自己的同伴被殺,這還算是人類嗎?」



  「這位旅人,請不要多管閒事,」一名老者從人群中走出,明顯是這個村的領導者,「我們有我們的苦衷。」



  「別胡說了,你們的苦衷就是為了祭神嗎?」希爾妲尖銳的反駁,「闇之神身邊『魂之使者』的伊葛曼斯、指引亡者的神使,會要求如此血腥的祭典?那是絕不可能的!」



  「可是山神確實在生氣啊!」一個站在人群中的小夥子忍不住回嘴:



  「要不然山中怎麼會出現魔物呢?」



  「出現魔物...?」



  希爾妲的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裡是高純度黑水晶的產地、強大魔法力的集中處,等同於一個結界的力量,怎麼可能會出現魔物呢?



  就各方面來看,這都是不可能的事──



  「總而言之,客人不應該干涉村內的事。」



  村長搶先做出結論,撫摸鬍鬚的手也隨之停下,「否則我們也不客氣了。」



  「...想用武力硬來嗎?」感覺到對方的惡意,希爾妲將劍微微的抽出劍鞘,冷冷地說著,「如果真想這樣,我也不會讓你們輕易逞兇的。」



  聽到希爾妲一席話,整個房間裡的氣氛突然凝結起來,村民們都以不友善的眼光瞪著希爾妲,眼看情勢一觸即發。但某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卻即時打亂了原本僵持的氣氛。



  「各位,這件事跟我們可大大的有關係了!」



  突然出現的雷爾夫,迅速的穿過了人群,他嘴角上帶著油光,可見他急著從餐廳出來,連整理儀容的時間都沒有。



  「雷爾夫?」希爾妲不禁有些錯愕,他怎麼找到這裡的?「你怎麼會──」



  「哎呀放心放心~總之一切交給我處理吧~」



  雷爾夫低聲打斷希爾妲的話,還沒給她提出反論的機會,便搓著手朝村長露出他一貫的公關微笑。



  「其實,這件事可以圓滿解決的...」



  「你是誰?」村長瞪著滿面笑容的雷爾夫,凶惡地問道,「怎麼又有一個混進來的?」



  「我叫雷爾夫,是這位希爾達先生的夥伴。」雷爾夫說完向眾人一鞠躬,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希爾妲震驚的表情似的,「我們兩人是賞金獵人,不過也兼差幫忙斬妖除魔。」



  「......」



  看到眾人眼中的疑慮,雷爾夫又補充說,「我們可以幫你們想辦法平息山神的怒氣──不然至少消滅山裡的魔物。」



  「你們?」村長冷笑一聲,隨即狠狠地啐了一口,「你們有這能力嗎?」



  「你忘了,我不是說我們是賞金獵人嗎?」雷爾夫拍著胸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別看我們年輕,我們可解決過很多大事情呢!想聽聽看我們的經歷嗎?」



  「...不了...」

 

  聽到雷爾夫把話說得這麼滿,村長的眼中不自覺閃過一絲期望的光芒,但他只是咕噥一聲就沒反應,畢竟他對莫拉古的畏懼可遠大於接受的勇氣。看出他的內心已有所動搖,雷爾夫趁勝追擊地說道:



  「反正我們不成功的話,你們再把這個女孩獻給山神也不遲,不是嗎?倒不如讓我們試試看,或許可以不殺人就解決問題呢?」



  「......」

 

  村長聽了這番話,心裡越來越偏向雷爾夫的提議,但對巫師的敬畏使他不敢輕易造次。他看向莫拉古,畢恭畢敬的問道:



  「莫拉古大巫師,您覺得怎樣?」



  「...哼,隨你們便!」



眼見大勢已去,莫拉古扭過頭,語聲僵硬。



  「反正我只給你們三天!三天後我就會進行獻神的儀式!」



  「好,一言為定!」



  望著莫拉古怒沖沖離開的背影,雷爾夫爽快地答應了。他看向村長,表情嚴肅的說道:



  「村長,如果我們解決的話,你可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如果你能解決的話,十個都沒問題。」



  村長懷疑地打量著雷爾夫,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膏藥。



  「好,第一、我要你保證這個女孩的安全。」雷爾夫說完頓了頓,露出奸商式的笑容,「第二、包括我剛剛吃的東西,和接下來幾天的花用,我一毛都不償還,而且我們離開時要有備好的乾糧和金錢,至於份量我會列清單給你們。」



  聽到條件是如此的簡單,村長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沒問題。」



  因為村長和希爾妲他們達成協議,而且莫拉古也離開了,村民們便漸漸散去;最後整間房裡只剩下希爾妲三人。希爾妲一邊幫歌琳鬆綁,一邊懷疑地問道: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安啦,我有辦法。」雷爾夫信心十足的說道,「這次就看我表現吧~~!」



  「...好吧...」



  希爾妲看他這麼精神飽滿的樣子,心知說什麼都勸不動的,只能勉強地附和雷爾夫的意見;而一旁的歌琳則是怯怯地看著兩人,有些欲言又止。處在房間的三人,就這樣各自陷入自己的世界,並未發覺後面的壁畫有股怪異的目光。



  那是一種老謀深算、不懷好意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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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二章 森林中的狼 06

06.兩人的旅程





  當清晨的曙光好不容易投在「狼」的聚落上時,這裡已成為一片廢墟。被大火燒過的痕跡,靜靜的烙印在每個人眼底,整個村落的人,都無言的看著這片廢墟,及那幾座新起的土墳。



  「你真的要走嗎?雷爾夫...」胖胖的中年人說著,試圖改變雷爾夫臉上的堅定,「大家都希望你再帶領我們...」



  「不了,」雷爾夫從墓前站起,轉向村民們,「經過這一件事以後,我發現我太不成熟了。以我現在的能力,絕對不夠領導你們。」



  「可是...」



  胖子雖然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雷爾夫的表情,他吞下了即將吐出的話,看著雷爾夫向村口方向走去。



  雷爾夫才走了幾步,一個小男孩就撲了上來。「雷爾夫叔叔!」



  「勞爾...」



  雷爾夫蹲了下來,看著淚眼汪汪的勞爾,摸摸他的頭道。



  「我得走了,你不可以哭喔!」



  「可是...我...」



  雖然聽了雷爾夫的話,勞爾的眼淚仍舊是掉不停,看到勞爾哭哭啼啼的樣子,雷爾夫板起了臉:



  「好了,別哭了!」



  「雷爾夫叔叔...」



  勞爾看見雷爾夫意外嚴厲的表情及口氣,嚇得停止了哭泣。看著他受到驚嚇的小臉,雷爾夫放柔口氣說道:



  「不可以再哭嘍!我想你爸爸一定不想看見勞爾愛哭鬼的模樣。」



  「爸爸...討厭看見我哭?」勞爾張著大大的眼睛問道。



  「嗯!」



  雷爾夫用力的點點頭,像是要保證他說的話一樣。他微笑著說道:



  「藍茲是勇敢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動不動哭泣。」



  聽到雷爾夫的話,勞爾的眼睛帶著迷惘,露出似懂非懂的樣子。雷爾夫見了微微一笑,又說:



  「叔叔現在要出去旅行,可能要去很久,這樣的話村裡就沒有人可以保護大家了,」雷爾夫頓了頓,正經的看著勞爾,「所以,勞爾要努力鍛鍊,保護大家,可以嗎?」



  勞爾歪著頭想了一想,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好,我跟叔叔打勾勾。」



  「嗯!」



  雷爾夫笑著點頭,兩人的大拇指微曲了兩下,緊緊地相貼在一起。



  這是他和勞爾之間,最簡單也最神聖的約定。



  雖然所有人都是如此的放不下,但是分離始終會來臨的,村民們依依不捨的把雷爾夫送到了村口,一再的道別才分手。然後雷爾夫獨自一人通過了隱藏的通道,來到了摩里爾森林的林道上,他看向在那裡等待的人影,露出了笑容。



  「等了很久嗎?」



  「不...沒有。」



  應聲的是希妲爾,她看著滿面笑容的雷爾夫好一會兒,問道:



  「為什麼你要離開這裡呢?帶給這裡災禍的,是我才對啊!」



  「跟災不災禍的沒有關係,」雷爾夫笑了笑,朝哈堤菲斯的方向走去,「我以前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只是拖著沒有執行,這次會走只是個巧合罷了。」



  「......」



  就算聽了他的話,希爾妲還是默不作聲。她不能相信原因並非昨夜的事,也無法放下昨夜的一切,她的性格不像雷爾夫那麼瀟灑,能淡泊的看待生死。



  一直以來,她就是個性格固執、容易將責任一肩扛下的人,這次發生在「狼」之部落的屠殺,更讓她內疚不已;在她的心中,隱隱約約覺得她是害死眾人的兇手,就算不是直接害死他們,她也不能擺脫責任。



  「他是因為我的緣故才得離開的,只是他不忍責備我。」希爾妲這麼想。



  看到她獨自沉思的模樣,雷爾夫知道不說原因是不行的,便開口補充道:



  「我會離開真的跟妳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藍茲沒死我也會作相同決定。」



  「...為什麼?」



  希爾妲猶疑一下便問了,臉上清清楚楚的寫出她的懷疑。看到她臉上的懷疑,雷爾夫將目光投向遙遠的前方,緩緩的踱步著。



  「妳還記得那個時候我跟妳說的話嗎?就是被藍茲打斷的時候。」



  「...記得。」希爾妲看著他的背影,不了解他話中的含義。



  「其實,我老早就已經有離開他們的意思...只不過,是這件事讓我下定了決心,」雷爾夫回過頭來,看進希爾妲充滿疑問的眼中,「所以我才說不是妳的錯。」



  或許是雷爾夫的表情實在太過認真,希爾妲終於相信他的話是真心的,心裡也感到比較釋懷了。但她才放下心沒多久,隨即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那你打算怎麼辦?難道真的跟我一起旅行...」



  「有何不可?」雷爾夫大而化之的,臉上轉換成蠻不在乎的表情,「反正我已經被當成同黨了,一起走也無差。」



  看著雷爾夫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希爾妲忽然意識到對方根本不了解整件事的嚴重性,或者根本不想考慮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才會露出這種隨便的態度。



  不過依照她和雷爾夫短暫相處的了解,就算她說不准跟,雷爾夫也會大剌剌的跟著她吧!與其跟他辯論「路又不是妳家開的,我為什麼不能跟妳走同個方向」這種無聊事情,還不如乖乖讓他跟著好,反正絕對阻止不了...



  想明白這點,希爾妲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可不保證你的安全,要走就自己跟上來吧!」說完便準備啟程。



  「慢點慢點!」



  希爾妲才踏出第一步,雷爾夫突然又出聲喊住她。



  「怎麼了?」希爾妲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雷爾夫問道,「有什麼事嗎?」



  「這太不公平了,我知道妳的身分,妳卻不知道我的身分,這樣我們怎麼能成為好夥伴呢?我要抗議!」



  雷爾夫的「抗議」,讓希爾妲傻眼了好一會兒才有反應,畢竟這不在她邏輯理解的範圍之內,想要明白是有些困難。而好不容易回過神後,希爾妲的心裡不禁暗嘆一聲。



  她還是應該多加考慮,別讓這個男人跟來的。



  「好吧!是我的錯...我該讓你介紹你自己的。」



  「那是當然,以後要作夥伴的人嘛!」



  雷爾夫眉飛色舞的說著,似乎沒有發現聆聽者開始火大的模樣。



  「怎麼樣,我可以自我介紹了嗎?」



  「嗯,」希爾妲努力抽動嘴角,擠出一絲微笑,「請問你的全名?」



  「這個嘛...」



  雷爾夫想了想,露出他招牌的笑容。



  「我的名字是雷爾夫.亞姆西恩,前途光明的二十一歲青年,請多指教。」



  於是,雖然不是在兩廂情願的情況下認識,但希爾妲的身邊,終於多了名能成為助力的夥伴,不再是一人奮鬥。



  即將展開漫長旅程的旅人,總人數:兩名。





                 第二章 完

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二章 森林中的狼 05

05.驟變





  等熱情的村民們「放過」希爾妲、讓她回房時,鮮橘的彩霞早已躲了起來,換上披著星斗的夜空。而希爾妲身體的疲勞度,也和她被迫花費在「慶祝」上的時間成正比,整個人呈現不能動彈的狀態。



  「還真是有活力的人們啊!參加這個竟然比練劍還累...」



  邊無奈的想著,希爾妲邊將「神之息」擱置在床的內側,合衣躺了下來。在夜風的吹拂下,她闔上雙眼,被疲累輕易的拖進夢鄉。畢竟她已經累了太久了,所以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享受她期盼已久的好眠之夜。



  只是事情往往沒有人們想的那麼順利,尤其對她來說。



  到了半夜,希爾妲忽然感到一陣惡意的凜寒,立即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馬上知道是什麼吵醒了她,因為那個從門口傳來的呼吸聲實在太明顯了。



  「有人在房裡嗎...?」



  希爾妲一面想,一面控制她的呼吸聲,裝做熟睡中的樣子。她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悄聲握住身前的劍,並慢慢的握緊了。



  或許是以為希爾妲已經熟睡的緣故,身後的刺客有些粗心大意,他躡手躡腳的走近床邊,高舉匕首狠狠的刺下去,動作快得難以閃避。



  不過刺客的動作固然很快,但是早有準備的希爾妲動作更快,她向床的另一側滾去,躲開了致命的一擊。



  「什麼...!」



  刺客的驚訝只維持了數秒,他馬上就反應過來,準備再刺一刀。這時希爾妲早已用力一踢,將敵人踢倒了。



  趁著這個混亂的空隙,希爾妲站起身準備痛擊這個刺客,這時窗外的橘紅色光芒卻吸引她的注意,她不自覺的將目光轉向那裡,臉色在瞬間變成慘白。



  「這是──」



  只見整個村子有大半的屋子都燃燒起來,甚至有些地方已燒成一片火海,尖叫聲和哭喊聲不絕於耳,中間還混雜著婦孺的呼救聲。看到這種情形的希爾妲憤怒的轉回頭來,她看著眼前慢慢爬起的黑妖精刺客,握緊了拳頭。



  「你們竟然作這麼卑鄙的事!只為了殺我一個人,竟然就...就──」



  「嘿嘿嘿,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黑妖精緩緩擦去嘴角的鮮血,突然間俐落的一翻,揮舞匕首向希爾妲衝來:



  「有這麼多人和你一起陪葬,很光榮吧,王子殿下!」



  「可惡!」



  希爾妲大吼一聲,「神之息」發出了微微的光亮,黑妖精才楞了一下,一股突來的強風將他舉起向後撞去。



  「怎麼會...!」



  被捲起的黑妖精還來不及反應,希爾妲便以極快的速度拔出神劍,拔劍時帶起的劍速和她回身的風勢,瞬間畫過黑妖精的身體,把他從肩膀橫劈成兩半,劍風將牆上撒出一長條的血跡,連感到痛的時間都沒有便死了。



  才剛殺了黑妖精,希爾妲便後悔了,應該留個活口問事的...



  「不、不要啊──!」



  門外傳來的尖叫聲將希爾妲迅速地拉回現實,她連忙衝出門外朝樓下跑去,卻跟迎面而來的人撞個正著,將來人撞倒在地。希爾妲回神定睛一看,撞到她的原來是勞爾,只見他原本笑得很天真無邪的臉龐,如今只殘留下驚恐與淚痕,讓希爾妲擔心的看著他。



  「勞爾,你沒事吧?」



  希爾妲一邊檢視著他身上有無傷痕,一邊使力將他拉起,而臉上滿是塵土和擦傷痕跡的勞爾才看清楚是她,立刻撲到她的懷裡哭泣著。



  「嗚...哥哥...」



  「別哭,勞爾。」希爾妲蹲下來,凝視勞爾帶淚的臉,「這是怎麼回事?」



  「有...有好多人...」勞爾一邊抽泣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



  「他們都全身黑黑的,到處放火燒我們,而且還殺了很多叔叔、阿姨...嗚...爸爸...」



  勞爾畢竟是個孩子,錯亂的敘述了一會兒,便哭得說不出話來了,但是那短短的幾句話,卻已在無意間指引希爾妲該去哪裡找幫手了。希爾妲匆忙將勞爾拉近,以安撫的語氣問道:



  「對了勞爾,你爸爸呢?我們去找他吧?」



  「爸爸他...啊──」



  「怎麼了,勞爾?」



  希爾妲還在奇怪勞爾恐懼的原因,一陣強烈的寒氣便已向她的背後襲來。她想都沒想,本能性的抓住勞爾迅速滾開,閃過了飛過來的數支毒箭。但她的劍卻也因為抓住勞爾,而掉在離她的腳數步之遙的地方。



  一發現這情況,希爾妲馬上用雙手護住已經暈過去的勞爾,靠著牆瞪視眼前只有幾步之遙的兩名黑妖精,完全不保留她的憤怒。



  「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其中一名身型較小的黑妖精得意的笑著,毫不掩飾的表現他的張狂。而另一名黑妖精看著希爾妲敵視的表情,也嘿嘿的笑了起來: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抓到你...看來馬卡斯大人是少不了獎賞了。」



  「...你們這群走狗!」



  希爾妲一邊怒罵著,一邊盤算如何將劍取到手。看到她試圖反抗的態度,兩名黑妖精忍不住笑了:



  「你就乖乖的別反抗了,我們會讓你死的痛快點的。」



  「...我知道了。」



  「什麼?」



  兩個黑妖精聽到身後忽然傳來的聲音,嚇得連忙轉身,可是他們才轉身,脖子便立即感到一陣灼熱,溫熱液體隨即如噴泉般從頸中湧出。前一刻還趾高氣昂的兩人,轉眼間就變成了兩具沉重的軀體,發出「碰咚」的巨響倒在走廊上,而怵目驚心的濃稠液體,則持續從斷頸噴出,漸漸地覆蓋整個地板。



  希爾妲還不能接受眼前的變化,便看見眼前的黑影中走出一個人,她不自覺的露出吃驚的表情。



  「雷爾夫!」



  帶著些許驚訝,希爾妲看著一臉木然的雷爾夫緩緩走近。雖然才剛剛親手殺死兩名黑妖精,但是雷爾夫既沒有興奮之情,臉上也感覺不到憤怒,他只是一臉漠然,輕聲的開口了。



  「你們兩個沒事吧?」



  「...這孩子暈過去了。」



  雖然有點遲鈍,不過希爾妲還是拋開了迷惑的思緒,將注意力轉回勞爾身上。她疼惜的看著一臉蒼白的孩子,伸手將他抱了起來,擦去他身上的血漬。



  「這孩子怎麼辦?不能帶著他跑,太危險了。」



  「把他放在妳房間裡,跟我下去。」雷爾夫馬上明快的下了決定。



  「你先去照顧那孩子,」希爾妲用單手緊抱住勞爾,再彎腰撿起劍來,一臉鎮定地說道,「我去解決黑妖精。」



  「...妳辦不到的,他們有十多人。」



  「可是他們的目標是我,我不想拖累你們──」



  「與其爭這個,還不如跟我一起下去。」



  雷爾夫看著希爾妲,露出了領袖該有的嚴肅表情。



  「還是,妳想看更多人死?」



  「...我知道了。」



  希爾妲不再爭辯,她把勞爾抱回她的房間,藏了起來,兩人便迅速的下樓,朝廣場方向跑去。



  「你怎麼會來找我的?」希爾妲一邊奔跑,一邊詢問雷爾夫。



  雷爾夫聽了她直接的問題,猶豫了一下才問道,「妳是女人吧?」



  「...你知道了?」



  「嗯!」



  雷爾夫悶悶的應了一聲。他沉默半響,看見希爾妲沒有太多驚訝的模樣,嘆口氣後又接著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妳被追殺也是這個原因?」



  被雷爾夫如此直接的問,希爾妲不禁默然許久。



  「...是我拖累了你們,對不起。」



  「不,這不是妳的錯,要留妳下來的人是我。」



  雷爾夫原先迅捷的腳步突如其來的停下,聲調也忽然變得冷硬無比。



  「況且,打倒眼前的敵人才是最重要的。」



  「沒錯。」



  希爾妲靠向雷爾夫,兩人背靠背的看著從四邊陰影中漸漸走出的黑妖精。最後走出的是一個一頭長髮的男性,手持軟鞭的他狂妄的瞪著希爾妲,輕蔑的笑。



  「久違了,王子殿下。」



  「妖精族的戰士.艾格斯嗎...」



  希爾妲看著對方,包含在眼神中的最後一絲溫柔也消失了。



  「為什麼要牽連無辜的人?」



  「這是馬卡斯大人的命令,」艾格斯的嘴角微微彎起,一抹殘忍的微笑掛在他嘴邊,「阻礙者殺無赦。」



  「哦,連婦孺都殺?」



  希爾妲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十分尖銳,但是艾格斯卻表現出毫不在意的樣子。



  他冷酷的笑了笑,似乎他剛剛迫害的,並不是寶貴的生命。



  「這個嘛,反正都是些卑賤愚昧的人類,當然殺了。」



  「你們...!」



  希爾妲被這番冷酷的話給激怒,她將劍舉至胸前作出了戰鬥的起儀式,眼見就要出手,但雷爾夫卻在最後一刻強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殺死我的同伴、放火燒毀村莊這些事,都是你們做的吧?」



  「你是這個村落的領袖嗎?」



  艾格斯揚了揚眉,用輕蔑的眼光看著發話的雷爾夫。



  「沒錯,」雷爾夫直視艾格斯,露出令人意外的微笑,「你打算殺我嗎?」



  「那是當然,」艾格斯冷哼了一聲,用力甩動手上的軟鞭:



  「我一個活口都不會留的。」



  「這樣看來...我非得殺人了。」



  雷爾夫挑高眉毛,臉上的笑容一瞬間隱沒了。



  「我要為同伴報仇──!」



  雷爾夫說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了過去。艾格斯見狀急忙揮動鞭子,軟鞭「唰」地一聲飛了出去,雷爾夫飛跳起來避過了軟鞭的攻擊,長劍「鏮」的一聲敲擊在艾格斯左手的匕首上。



  「好快!」



  艾格斯擋下這一擊,身體向後一縮退開了幾步。



  希爾妲看到陷入混戰的兩人,想要前去幫忙,但來去如風的黑妖精瞬間把她包圍了起來,被數人包圍的希爾妲皺起眉頭,「想要用團體戰嗎?」



  「希爾達,你的項上人頭我要了!」



  一個看來較為年輕的黑妖精已按捺不住衝過來,他揮舞著兩把匕首,向希爾妲逼近。「喝啊──!」



  「滾開!」



  希爾妲用力一揮,格開了他的匕首,其他的黑妖精深怕被這個年輕人搶走了功勞,紛紛一擁而上想殺了希爾妲。因為他們個個都想要搶功勞,所以毫無秩序及章法可言,只想靠著人數眾多把希爾妲擊垮。希爾妲反而趁他們一團混亂之際,把他們的攻擊一一擋了下來。



  雖然希爾妲能夠應付他們的攻擊,但她的體力畢竟有限,打了十數回合下來,她微微的喘著氣露出疲態,而這時其中一個黑妖精發現了她的情況,大喊:



  「大家住手!」



  「幹什麼?你想一個人獨吞功勞嗎?」另一名黑妖精惡狠狠看著喊停的人,不客氣的咆哮著,「我可沒必要聽你的!」



  「這個傢伙早就累了,要不是我們的攻擊毫無組織,他還能活到現在?」



  「你是說...」



  「我們一起攻擊他,大家平分獎賞如何?」黑妖精瞇起眼睛看著疲倦的希爾妲,森白的牙齒從唇縫中露了出來,「這樣就不會如此費事了。」



  「哼...這個主意不錯。」



  所有的黑妖精聽了,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投向希爾妲,出主意的黑妖精看到這個情況,便說道:



  「大家聽我的指令攻擊。」



  果然是利慾薰心,之前立場不同的黑妖精們現在立場一致了,所有的黑妖精聽他的話,都重新舉起武器擺好架勢。眾人看起來,比之前任何一刻都團結。



  「一,二──」



  「──起風!」



  希爾妲的聲音忽然插入其中,只見所有的黑妖精還搞不清楚情況,就都被一陣無名的強風給綁起來,高舉在天空中。



  「這...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剛剛下達命令的黑妖精驚慌不已,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希爾妲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雖然一開始她有些擔心黑妖精會隱身,但是黑妖精們卻因為她獨力應戰而輕敵;他們一刻都不停的輪番攻擊,這讓她不能使用自己的特殊招式 ─「魔法劍」,因為當魔法和劍術結合時需要專注的精神力,要耗掉一點時間。雖然說擅用魔法劍術的劍士們幾乎是馬上就可以使用,但是缺乏實戰經驗的希爾妲是第一次使用於戰鬥中,所以她一直等待著攻擊的良機。



  「魔法劍士」在這個大陸上為數稀少,因為以人類的能力,想要同時精通魔法和劍術者實在是不多;況且魔法劍士通常只有具有超人般意志力的人才能擔任。包括希爾妲本人,都是在阿爾法歷史中極少數的劍士之一;而她也是薩克歷史上所出過三個魔法劍士其中的一個。



  希爾妲看著在天空中動彈不得的黑妖精們,冷冷的說:



  「現在你們知道那些被殺的人的心情嗎?」



  「放...放過我們吧!」剛剛耀武揚威的一個黑妖精告饒了:



  「我願意追隨你。」



  希爾妲並未理會那個黑妖精的話,她平舉著劍,低聲誦念著。



  「僅奉公理女神那迪雅之名,給予愚蠢的敵人們平等的懲罰...」



  「不!住手──!」



  黑妖精慘叫著,但希爾妲知道現在心軟只會使情況更糟。她將劍揮舞出去,空中有一道血的光環飛濺出來,傳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及死亡。」



  在希爾妲唸完的一剎那,一具具的屍體從空中的戒縛之風中摔落,灑下大片的血雨。戒縛的風沒有即刻散去,只是在原地盤旋著,原本橫流在地上的血之川,又在片刻間變成了血之風,讓腥臭的氣息更加滲入大氣,成為大氣的一部份,久久不散。



  在這惡臭的氣味中,希爾妲忽然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厭惡感,就算對方是馬卡斯的爪牙,是嗜殺成性的專業殺手,但希爾妲對於這種血腥的屠殺仍舊感到十分厭惡。因為她學習用劍,並不是為了殺人。



  她一直努力於不用武力解決事情,但到頭來還是得殺人才能活下去嗎?



  「沒想到妳竟然獨自解決他們了。」



  一個聲音忽然傳進希爾妲耳中,她回身一看,雷爾夫意態悠閒的站在那裡。他的身後是被砍斷一隻手,右腿也呈異常角度扭曲、且不斷慘叫的艾格斯。



  「你把這傢伙...竟然一個人──」



  「沒什麼,我只是留一個活口來問話罷了。」



  面對一臉詫異的希爾妲,雷爾夫極端冷漠的說。



  原來剛剛希爾妲和黑妖精們戰鬥時,艾格斯便很焦慮,因為一直被雷爾夫絆住的他,無法接近希爾妲。一開始他有點輕視雷爾夫,雖然說是個劍士,但畢竟是個人類;而且他只不過是個山賊頭頭罷了,怎麼可能把他這個黑妖精族的優秀戰士逼到這樣呢?因此被這種想法困擾的他,戰鬥起來就更不俐落了。



  雷爾夫就是摸清他這種心態,所以招招搶快的連續攻擊,他的戰鬥方法屬於少防禦多主攻,所以這種情況特別對他有利。只見他一招招的進攻,將艾格斯逼得左支右絀,動彈不得。



  一直處於這種情況的艾格斯急於反攻,因此看到一個雷爾夫露出的破綻,便不及細想的攻過去,果然一擊命中,將雷爾夫打倒在地昏了過去。艾格斯大喜,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的走近,想一劍解決雷爾夫,沒想到雷爾夫是假裝的,艾格斯才彎身查看,他便舉起手中緊握的劍鞘向他的膝蓋敲去。



  奮力的一擊讓艾格斯的膝蓋骨被擊得粉碎。他尖聲哀叫著向後倒下,雷爾夫順勢一砍斬斷了他的右臂,擊敗了躁進的艾格斯。



  當雷爾夫爬起來時,恰巧聽到背後傳來的慘叫聲,他回頭一看,剛剛還包圍著希爾妲的黑妖精們已經變成了屍體。接下來的情況就如他們所看的的了。



  雷爾夫無情的看著已經痛昏過去的艾格斯,他看向希爾妲說:



  「這個傢伙,就是這幾天追蹤妳的人吧!」



  「嗯!」希爾妲默默的點了頭,忍不住又說,「大家是被我牽連了...要不然不會...」



  「跟妳無關,」雷爾夫打斷她的話,冷靜的說:



  「是我邀妳來的,妳...」



  「雷爾夫!」



  一個大喊聲打斷雷爾夫的話,兩人朝聲音的來源看,藍茲氣喘噓噓的跑來。



  「你沒事吧?雷爾夫...」



  「沒事,」雷爾夫搖了搖頭,露出笑容,「大伙兒怎麼樣了?」



  「死了六、七個,傷七十幾個,但大多都沒啥大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太好了...」



  直到此刻,雷爾夫才鬆一口氣。雖然對希爾妲說了安慰的話,不過他其實還是很在意同伴的情形;就算藍茲口中說出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不過至少還是他的心臟足以負荷的損傷。



  因為接下來就得開始他的「使命」了,所以他必須先安置好他們才行。



  藍茲看著雷爾夫一會兒,轉向希爾妲,「妳...」



  「對不起,連累了你們...」希爾妲低聲說道。



  「不,」藍茲搖了搖頭,「這是雷爾夫的決定,況且大家也同意妳留下來,這不是妳的錯。身為山賊,大夥早有隨時會死的覺悟,只能說是各人的命。」



  「......」



  希爾妲聽了這番體貼的話,心裡更加難過,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雷爾夫看到這種尷尬的情況,拍拍兩人的肩微笑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這一團亂的情況,你們說是吧?」



  「是啊!雷...?」



  藍茲原是滿面笑容的應和雷爾夫的話,卻忽然愣住了,讓雷爾夫略感奇怪的問道,「藍茲你怎麼...」



  「去死吧──!」



  一陣怒吼聲傳到三人耳裡,雷爾夫和希爾妲轉向怒吼聲的來源,只見不知什麼時候甦醒的艾格斯手舉著著匕首大吼。



  「我要你的命──!」



  雷爾夫還來不及反應,艾格斯的匕首已經飛出,眼見雷爾夫閃不過,忽然一條粗壯的胳臂伸出來打向匕首。匕首受此一擊掉在地上,而那條胳臂也畫了道口子。



  看到這種情況,希爾妲知道非得解決他不可,隨即衝出去一劍插入艾格斯的肚子。艾格斯只哼了一聲,便斷氣了。



  「我早該知道這傢伙會偷襲。」雷爾夫瞥了一眼艾格斯,便轉向藍茲:



  「你沒事吧?」



  「哼!這不過是道小傷口罷了,我...」



  藍茲的笑容忽然僵了,一陣天旋地轉網住了他,令他虛弱的直直跪下。



  「怎麼...會──」



  「藍茲!」雷爾夫托住藍茲厚實的背,馬上就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匕首上有毒...!」



  「呵...我看是吧!」



  藍茲對著跪在他兩旁的兩人虛弱的笑笑,雷爾夫見狀,急得在他耳邊大吼:



  「你撐著點,我馬上把醫生找來!」



  「我看是...來不及了...」藍茲急促的喘著氣,「照顧我兒子──」



  「你說什麼?藍茲、藍茲!」



  雷爾夫看藍茲毫無反應的樣子,奮力的搖著他,想把藍茲給叫醒。看著猛力搖著藍茲的雷爾夫,希爾妲壓抑傷痛的情緒,哀傷的看著雷爾夫。



  「他已經死了...」



  「怎麼會!」雷爾夫看向希爾妲,大吼著,「不可能的,他不會死!」



  「他死了!這是真的!」



  希爾妲再次低喊。她不敢看雷爾夫愕然的臉,只能垂下頭來悲傷地道:



  「他已經死了,我們還是別驚擾他,讓亡者...能安靜地去吧...」



  雷爾夫看著希爾妲一會兒,又轉向藍茲安詳的臉,看了許久、許久,才頹然的垂下頭,沉默了。



  這一夜,林間有橘紅色的火焰在燒著。



  夜晚,似乎永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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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二章 森林中的狼 04

04.歡愉的黃昏





  希爾妲再從房中出來,已經是黃昏了。經過好幾天的趕路,她早已身心俱疲,不但得防備馬卡斯的手下發現她的行蹤,而且她也害怕連累一般無辜的人,因此這幾天從未好好休息過。好不容易可以安穩睡一覺的她,覺得精神十分飽滿。



  其實,希爾妲有些訝異自己的行為。隨隨便便停留在一地,況且還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這一點都不像她謹慎的作風,但是...



  「或許可以信任那個男人。」



  希爾妲心頭一直纏繞著這種想法,不知怎地,她總覺得那個男人有一種令她感覺相當不一樣的特質。



  卸下了鎧甲,只穿著一件單衣的希爾妲沿著走廊走到底,才剛轉到出口,眼前的光景便使她大吃一驚。原本乾淨的廣場中堆起高高的木柴,熊熊的營火照亮了有些昏暗的天色,廣場周圍掛著類似節慶時用、彩帶之類的裝飾品;一旁的空地排列著成列的長桌,桌上的菜餚包含了山菜及野味,香氣撲鼻。而廣場的空地上,男女老幼正盡情的跳舞,享受這難得的狂歡時刻,有如嘉年華會一般熱鬧的村會已經展開。



  看得有些入神的希爾妲,忽然覺得衣服動了動,她低頭一看,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男孩扯著她的衣腳:



  「大哥哥,大哥哥!」



  「有什麼事嗎?」



  希爾妲看著這個可愛的小男孩,和藹地說道。



  「我爸爸叫你來吃飯。」小男孩邊眨著大大的眼睛,一邊細聲說道,「要不然大家要把菜吃光了。」



  「我知道了。」



  希爾妲摸摸小男孩的頭,看著他一蹦一跳的向廣場跑去,她才慢慢的走向廣場。



  雖然希爾妲一到廣場,馬上選了個冷僻的地方坐下,想要安安靜靜的吃完晚飯就回房,但是眼尖的雷爾夫馬上就發現到她。



  「喂!妳怎麼現在才來?」



  雷爾夫的腳步就和他的聲音一樣快,他也不管希爾妲臉上露出明顯「不歡迎」的表情,還是轉眼間就來到希爾妲身旁坐下。



  雖然希爾妲實在不想跟這個男人有什麼瓜葛,不過她還是基於禮貌開口。



  「...相當熱鬧的集會。」



  「還好還好啦!」雷爾夫望著燃燒的火堆,微微瞇起了眼睛,「村祭時更熱鬧喔!」



  「...是嗎...」



  希爾妲冷淡的回答,希望能讓雷爾夫自動離開;但對於希爾妲冷淡的反應,雷爾夫就像沒感覺一樣,又開始問道:



  「對了,一起跳舞還挺好玩的,要不要下去玩玩啊?」



  「...我不太喜歡熱鬧。」



  希爾妲想了一會兒,斟酌字句說道。雷爾夫聽到,略略思索一下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妳該不會...不會跳舞吧?所以排斥這種活動...」



  希爾妲聽到這句話,注視著雷爾夫好一陣子,似乎想弄清楚眼前男性的腦袋構造,不過最後她還是只能微微搖頭。



  「...我實在不能了解。」



  「不能了解什麼?跳舞嗎?」雷爾夫露出了微笑,「我可以教妳。」



  「我指的不是這個,」希爾妲側過頭去直視著雷爾夫: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淨作些不合常理的事──」



  「啊~~妳想轉移話題!果然是不會跳舞...」



  「你真是...我說過這個和那個沒有關係!」



  希爾妲的聲音忍不住大了起來,注意到周圍有些奇怪的目光投來,希爾妲連忙壓低了聲調。



  「你為什麼讓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人住在這裡?這樣的行為實在是──」



  「誰說的?我知道啊!」雷爾夫輕鬆地說道:



  「妳是薩克王國的王子,目前逃亡中的王儲,希爾達.薩克。」



  希爾妲聽見他輕鬆的回答,先是呆了一下,隨即將手按在劍柄上,眼中放射著殺戮之氣。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和妳比劍的時候。」雷爾夫乾脆的回答,「妳的劍術,不,是希爾達王子的劍術是相當有名的。以王子的尊貴之軀,卻擁有成為一代劍士的素質,年輕銳利但不失穩重的劍術,再加上英氣的外貌,叫人不聯想到妳都很困難。」



  「是嗎?」希爾妲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聽起來稍嫌牽強的猜測理由。」



  「都說是猜測了,沒有什麼牽強不牽強的差別吧?」雷爾夫露齒一笑,「而且這個時期很敏感,妳卻選在這時獨自通過摩里爾森林,再加上一身昂貴的質料,所以我才猜是妳。」



  「...真的只會聯想到我嗎?我並不認為我這麼出名。」



  就算聽了解釋,希爾妲還是無法信服,看到她的表情,雷爾夫無奈地說:



  「好啦好啦,連表現一下我優秀的推斷能力都沒人相信...其實是妳劍柄上的裝飾啦!」



  「劍柄上的裝飾?」希爾妲握緊手上的劍,「你是說──」



  「我和妳比劍時,看見妳原本用布包起來的部分,露出了薩克王室的標記,所以才猜到的。」雷爾夫輕快的回答,語氣是非常輕鬆的:



  「而且,我們是半斤八兩,妳不需要太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我可是弒父的叛賊啊!一個這樣的惡人混入你們之中,你們能夠──」



  「如果妳是連弒父都做得出來的傢伙,是不會對我的兄弟手下留情的!」沒等希爾妲說完,雷爾夫馬上反駁她的話,「可是妳卻只讓他們無法行動,而不是直接殺了他們,這可不像壞人會做的事。」



  「......」



  「所以,你就放心吧!」看到希爾妲默然的態度,雷爾夫放柔口氣說道,「就算妳真是通緝犯,妳也可以放心的。因為是我把妳留下來,所以這件事我會負責的。」



  希爾妲聽了,默然看著他一會兒,將手中緊握的劍放了下來,雷爾夫正想開口再問些問題時,一個稚嫩的聲音插了進來。



  「雷爾夫叔叔!雷爾夫叔叔!」



  「勞爾,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哥哥』,不是『叔叔』!」



  雷爾夫無奈的糾正對方的話,轉頭看著站在自己的身後的小男孩: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爸爸有事要找你,叫你過去。」剛剛的小男孩邊露出可愛笑容邊說道。



  聽了勞爾的話,雷爾夫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既然是藍茲的話,對不起了,只能請妳自己好好玩吧!」



  雷爾夫朝著希爾妲說完後,便向正沉迷於音樂和團舞的人群前進。他一邊穿過擁擠的人潮,邊不住的回頭看勞爾和希爾妲的方向,這時,一隻厚實的大手忽然拍在他肩膀上。



  「在找我?」



  「嗯,對啊,藍茲。」雷爾夫看著站在身前的藍茲,露出一貫的笑容。



  「有事找我嗎?」



  「嗯...」藍茲看了遠方的希爾妲一眼,將雷爾夫拉進樹蔭中,「我們到那邊去談。」



  雷爾夫跟在藍茲身後,兩人來到了他們平常存放食物的儲藏室,因為所有人都忙著慶祝的緣故,所以儲藏室內空無一人。雷爾夫朝四周看了看,隨手拿起一個蘋果,一屁股坐在糧袋上。



  「說吧!」雷爾夫咬下鮮紅的果皮,聲音有些含糊,「你有什麼事找我?」



  「呃...」藍茲像是考慮了一下子,突然開口問道:



  「你知道她是那個王子嗎?就是那個薩克的──」



  「知道啊!」雷爾夫大口嚼著蘋果,「跟她比劍時就發現了。」



  「那你也知道她是個女的嘍!」藍茲說完這句話,有些緊張的看著雷爾夫。



  他並非有意看到的,只是因為他找不到在那附近玩的勞爾,他才會看到希爾妲更衣的情形。藍茲怎樣也沒想到,竟會那麼巧地看到希爾妲將內甲拆開後、那明顯的女性曲線,當下他只能落荒而逃,以免給對方發現自己已知悉她的秘密。



  但藍茲沒想到雷爾夫竟是一臉寫著「我不在乎」,還大而化之地說:



  「是啊!一看見她就發現了,那種美人畢竟藏不住的。」



  「你竟然這麼輕鬆!」藍茲變得萬分緊張,緊繃的情緒全寫在他的臉上,「看來她會逃亡,九成九跟她隱瞞女性的身分有關;而且據說她還有個雙胞胎弟弟,那麼她應該是薩克傳聞『不祥的雙子之女』了。這、這樣的話,收留她的我們或許也會被詛咒...」



  「囉囉唆唆這麼長篇,總之你只是害怕被捲進裡面吧?被『詛咒』?」雷爾夫吞下最後一口的蘋果肉,「你竟然相信這種事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弄不清楚你的想法...」



  藍茲猶豫了一下,緩緩地說道:



  「這太不像你了,雷爾夫,你這傢伙並不是真的那麼隨便的人。雖然你老是吊兒郎當的,不過就是因為你夠精明,大伙兒才會服你當領袖;可是現在你讓危險的外人進入我們的根據地、把大伙的生命安全置於險地──」



  藍茲頓了頓,苦惱地看著他,「你到底怎麼了?」



  「...她就是『那個人』。」



  「你說什──」



  「不,沒什麼。」



  雷爾夫抬起頭來,以笑容掩飾不小心脫口而出的真話。雖然剛

剛的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那也不過是個預感罷了。



  就算是「傳說」,也不可能立即應驗的。



  「你放心,絕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好吧!既然是你這樣說...」



  藍茲看見雷爾夫的表情,知道他已經下了決心,沒人可以動搖他了。



  「那我也只好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囉!誰叫我是你副手呢!」



  雷爾夫聽了他的話笑了一下,他轉向窗前,欣賞著漸漸低垂的夜幕。他並不曉得,心中那微微不祥的預感,正是一切崩滅的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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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二章 森林中的狼 03

03.狼的部落





  ──看著眼前的情景,希爾妲有點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看著她古怪的表情,藍茲忍不住開口問道:



  「真的很奇怪嗎?這裡。」



  「不,我...」



   希爾妲露出勉強的笑容,口是心非的說道:



  「只是有點驚訝而已。」



  呈現在希爾妲面前、讓她如此驚訝的地方,是「狼」的根據地,因為對外通道只是一個鑿通的山洞,所以希爾妲沒想到「狼」的規模會如此的龐大。整整有如一個大型村落一樣龐大的「狼」,光用肉眼可以確認的就有四十棟以上的房屋,隱藏在樹蔭和掩蔽物下的房屋更是不計其數;再加上四處走動的人群,男女老幼都有,雖然說是根據地,但卻儼然是個與世無爭的村落。要不是希爾妲久聞「狼」的大名,連她都會以為這是個普通的村莊呢!



  看到希爾妲的反應,藍茲不禁笑了:



  「啊!你一定以為『狼』應該充滿警戒的氣氛、全是些面貌凶惡的人吧!」



  「...一般來說都會這樣認為的。」



  希爾妲避開了他的問題,看著底下囂鬧歡樂的村莊。她想起過去曾聽過的種種傳聞,諸如「殺人鬼」、「怪物」等等的形容詞,都被套在眼前這群再平凡不過的人身上。看來大半的傳聞,還是太過誇大了。



  「不過,這裡可真和平啊!」



  「因為『狼』本來就是為了自由的生活而組成的,」藍茲邊領希爾妲走向村落,一邊解釋。



  「像我,原本是亞爾迪亞遜的工人。在家鄉的時候,哪可能想到有天會當起山賊來?不過我的女人死了,而這幾年的重稅又害我填不飽我和孩子的肚子,我才會逃到這裡來的。」藍茲往村莊的方向一指,「你所看到的人,也都是逃避苛稅才來這的。」



  「...原來如此。」



  聽了他的話,希爾妲不由得想著這幾年完全被馬卡斯把持的薩克王國,是否有天也會變成這樣;面對忽然沉默不再發問的她,藍茲也很識相,兩人安靜的往村莊走去。



  才剛走到村口,希爾妲身旁突然閃出兩名巨漢,她的手反應極快地搭上劍柄正打算反抗,沒想到對方卻輕鬆地將她抬起,把她當成「貴重物品」一樣供著,抬往村中央的廣場。雖然希爾妲覺得十分丟臉,但對方沒有惡意的情況下,她也只好無奈的任人擺佈。



  等到了廣場,場上早已聚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交頭接耳的討論著。希爾妲還在觀察周圍時,兩名大漢已將她放了下來,希爾妲這才看見站在講台上、精神奕奕的雷爾夫。



  雷爾夫一看見希爾妲,就對她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正當希爾妲還搞不清楚那個微笑的意義時,雷爾夫突然地把她拉上台,以和剛剛截然不同的有精神和眾人說道:



  「大伙兒,這位是我剛剛找回來的貴賓。她的名字是──是──」



  雷爾夫一面望向希爾妲,一邊以眼神示意她回答,但卻只得到希爾妲的滿臉怒容。



  「請問你,這是怎麼回事?什麼『貴賓』?」



  「啥?沒有啊!」雷爾夫露出單純的笑容,看起來像個天真的大男孩,「只是村內最近沒什麼訪客,所以我...」



  「──等等,訪客?」



  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希爾妲不自覺倒抽了口氣,「你、我、我、我可是...」



  「太好了!來開舞會吧!」



  無視於台上忽然沉默的情況,底下傳出了異樣的鼓譟聲。



  只是那個內容,有點不可思議......



  「最近村裡都沒有活動,怪冷清的,這樣剛好可以...」



  「不管是舞會或慶典,只要有吃的就好了!」



  「只要能痛快喝酒我啥都贊成!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這底下七嘴八舌的一群人,希爾妲有點不敢置信,就算見到他們之前「認真打劫」的模樣,不過現在、現在這種情況,這種情況──



  到底哪裡像是山賊集團了?!



  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雷爾夫湊過來小聲說,「這是報答妳剛剛的恩情喔!」



  「剛剛的恩情?」



  希爾妲已經被這個,不,這群莫名其妙的人搞的弄不清楚情況了,她不解的望著雷爾夫。就像順應她迷惑的目光一樣,雷爾夫笑著繼續說道:



  「就是剛剛我們打劫妳的時候啊!」



  「...?」



  「妳刻意選擇不會造成致命傷的地方,要不然以妳的技術,我的夥伴們都被穿了好幾個窟窿呢!」



  「不,我只是不想造成無謂的傷亡。」



  面對他似乎有些過度的反應,希爾妲以刻意平淡的語氣回道,「不用這樣小題大作。」



  「這可不是小題大作!娛樂也是很重要的事...」



  雷爾夫認真的看著紅髮的劍士,表情至少比剛剛搶劫希爾妲的時候認真十倍。



  「況且,現在大家都對於活動興奮的很呢!妳現在想潑大家冷水嗎?我知道妳看起來就是個認真的人,不過有時候也要放輕鬆一點,不然即使是年輕人也會老得很快...」



  「──好、好了,隨便你怎麼決定。」



  完全招架不住雷爾夫的多話,希爾妲嘆了口氣自動認輸。雖然她並不想招惹麻煩,不過從各方面分析,她絕對是來到比她想像中更麻煩的地方了。



  看見陌生美青年有些無奈的表情,一直站在後面的藍茲走過來拍拍她的肩,「呵,別在意,我們老大一向是這樣顛三倒四的。」



  一面笑談雷爾夫奇怪的舉動,藍茲一面領著年輕的紅髮青年往看台後方走。



  「我先帶你去空房休息,跟我來吧!」



  遇見眼前這種狀況,希爾妲巴不得早點脫離這詭異的情景,因此她乖乖的跟著藍茲離開廣場,往她的「客房」走去,並沒有發現站在講台上的雷爾夫,以一種奇異且深遠的眼光,目送著她。

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二章 森林中的狼 02

02.野心的誓願



阿爾法太曆九0一年秋初.薩克帝國王都─





  經過了一番血腥的整肅之後,王都.巴爾巴托顯得意外的寧靜,雖然主持內政的人有所改變,不過對於人民來說,日子並沒有太大的變動。雖說薩克是參戰國之一,但是戰場主要分布在邊境,所以戰爭並不影響人的生活。



  但對於身處宮廷的臣子們來說,戰爭是一件傷腦筋的事,因為戰況的激烈,絕非那些生活在平凡中的老百姓們所能想像的。身處神官院‧院長室的馬卡斯,正是為混沌情況操煩的其中一人。



  合上了宗卷,馬卡斯有些疲倦的問:



  「那希法,羅凱地方的情況怎麼樣?」



  「仍然膠著中,馬卡斯大人。」



  看著馬卡斯情緒欠佳的臉孔,那希法顯得格外小心翼翼。



  「但是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一定可以...」



  「夠了!」



  有力地揮手打斷不著邊際的保證,長髮男子的聲調既嘲諷又不耐煩。



  「對你一貫的空談,我已經聽的很夠了,你當初所許下的承諾可不是這樣喔?」看著那希法不自然的謙卑,馬卡斯的惡意的毫不掩飾地表達出來,「還是說你的才能就僅限於此了?和之前叛變的普羅達斯一樣...」



  「......」



  對於上司露骨的嘲諷他與莽撞、掉入陷阱身亡的普羅達斯相仿,那希法也只能陪罪的乾笑兩聲;即使內心燒著足以焚身的火焰,但是現在的情況,就連天性高傲的妖精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拼命的壓抑著他的怨怒與憎恨。



  只是不斷看著他努力忍耐、顯得有些僵硬的表情,對面的馬卡斯卻不禁輕蔑地想著:



  「不服氣嗎...?畢竟你的才能只到這裡...」



  馬卡斯想到這,像是忍耐到極限般尖刻的說:



  「滾吧!在我的耐性消失之前...」



  「是。」



  畏懼馬卡斯的權力和魔力,雖然恨不得殺了他,但那希法還是裝成畢恭畢敬的模樣行禮離開,將一肚子的不滿吞下去;他不知道他眼裡所盛滿的憤怒和恨意,已經被馬卡斯盡收眼底。陰沉的神官院院長也沒多說什麼,讓那希法就此離開了。



  看見那希法的態度,馬卡斯微微地冷笑著。他本來就不信任這個男人,這下他更必須盡快的除掉他了。雖然說除掉他對馬卡斯也不無傷害,但是已經腐敗的傷口需要切除,要不然會拖累本體,這是年輕的神官院院長一貫信條。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除掉這個累贅,馬卡斯便趁著閉目養神的時候,思考著適合的機會和人選。就在他閉目假寐、腦中卻極快的考慮著方法之時,一聲輕響突然傳入了他的耳中,使他緩緩地開口了。



  「哼...看來今天可真是忙碌的一天呢!妳說是不是呢,佛蘭西絲?」



  馬卡斯睜開眼,看著站在陽台邊的黑妖精.佛蘭西絲。



  「屬下打擾到您了嗎,馬卡斯大人?」



  看著馬卡斯比剛才更為冰冷的表情,佛蘭西絲微微地躬身行禮。



  「請恕屬下──」



  「如果是客套話就夠了,有什麼事?」



  以極為不悅的目光看著佛蘭西絲,馬卡斯的口吻是冷漠的;他對於這個不停地諂媚阿諛,想要得到他歡心的女人,總是有種說不出的厭煩。



  他甚至連虛偽的禮貌語氣都懶得用。



  「...是,我收到了有關於希爾達王子的消息。」



  「喔?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馬卡斯輕挑著眉毛,沒有注意到閃過黑妖精臉上、一抹慘然的神情,「看來畢竟是王子殿下,經驗不足...」



  沒有搭理眼前的女性,馬卡斯默默地思考片刻,又問道:



  「現在的行蹤如何?」



  「是艾格斯找到她的,」沒有讓情緒影響工作,佛蘭西絲的語氣還是相當恭敬,「她現在位於摩里爾森林,和摩里爾森林的『狼』在一起...」



  「──跟『狼』在一起?」



  這個報告讓馬卡斯的嘴角微微地上揚,似笑非笑的。



  「看她的方向,應該是往哈堤菲斯的『靜謐谷』去了。想找那個『最後的賢者』啊...」



  低聲地喃喃自語完,馬卡斯的嘴角呈現微妙的上揚,看到那個冷情的笑容,佛蘭西絲立即明白馬卡斯已有對應之策了。



  「那麼,您的意思是...」



  「立刻傳令下去,對『希爾達王子』展開捕殺的行動,用什麼手段、牽連多少人都無所謂,總之越快越好。」馬卡斯表情淡漠的說著,「把她的人頭...和『神之息』給我帶回來!知道了嗎?」



  「瞭解,馬卡斯大人。」



  佛蘭西絲回答完,便突然的像霧一般消逝在空氣中。已經藉由高等精靈術.「幻露之術」(註)和風融合為一體的她,正讓馬卡斯的命令,隨著風傳到她的同胞耳裡。



  一面推開桌上的宗卷,馬卡斯一面站了起來,環視著屬於他一人的辦公間。這裡是他費了十數年才到達的地方,而他所有野心的起點,也是從這裡開始。



  他不只要改變他的命運,也要改變整個薩克的命運,更要讓整個阿爾法大陸因他而改變,這是他在「那個時候」許下的諾言。



  ──所以,我絕不會讓任何人阻撓我的計劃的;不論是神、是人,或是妳──



  馬卡斯暗自立誓著。





註:「幻露之術」是相當高等的精靈術,一般來說是要有長老級的實力,或是感應力高於一般妖精的強悍戰士才能使用。對於一般的妖精來說,使用「幻露之術」,大概需要三到四個擁有中等能力的戰士同時使用才行;要不然在使用的中途,很有可能會脫力或是被精靈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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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二章 森林中的狼 01

01.森林中的交鋒



  位於薩克及哈堤菲斯交界的森林.摩里爾森林,是兩國之間的要道,多山的哈堤菲斯,受到地形的影響,所以商業並不發達,唯一可說得上是地勢平順的對外通道,便是這個以盜賊特別多而出名的摩里爾森林。但也因為如此,往來於薩克和哈堤菲斯的行旅們,總是害怕通過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



  自從哈堤菲斯加入了與亞爾迪亞遜之間的戰爭,這裡的人煙便更稀少了。



  從薩克流亡至此的希爾妲,一個人獨自走在林間小道上。這三個星期來她日夜兼程的趕路,希望早日到達哈堤菲斯南方,因為根據傳聞,阿爾法大陸上最具智慧的人,從多年前就已隱居於那裡。



  「就算找不到打垮馬卡斯的方法,也能確定我真正的身分...」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她冒險的選擇了這條最快、卻也最危險的路—直接穿越摩里爾森林。



  希爾妲敢獨自穿越摩里爾森林,不只因她的時間緊迫,另外她對於自己的劍術手腕也有一定自信,更何況身上佩有「神之息」的她,還有一個最後的絕招。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了正午,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篩漏下來,變成一個個遍灑在地上的金元;清爽的秋風穿過了山谷,輕輕地拂過充滿綠意的樹梢,帶來了陣陣的杜松香。這種優美、動人的環境,幾乎要讓希爾妲忘卻了不快,陶醉在這寂靜的一刻。



  或許就是這一切的順利讓希爾妲鬆懈了,她沉穩的踏在鋪滿松葉的小道上,絲毫沒有發現幾道窺視的目光,正靜待著偷襲的時機。



  希爾妲來到一塊空曠的空地上,這裡的天空並未被濃密的樹蔭遮蓋,只有幾株樹木孤單地站在空地上;希爾妲向前走了幾步,腳下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這是!?」



  察覺到危險逼近,希爾妲馬上機警的往後退;「刷」地一聲她的面前拉起一張網,她立即將斗篷拉低,擺出警戒姿態。



  「喝啊—─!!」



  希爾妲的劍才拿高,兩旁的低矮樹叢中就衝出八、九名彪形大漢來,個個手持武器,幾人將希爾妲團團圍住,這時領頭的中年男子說話了。



  「乖乖的把你身上的值錢東西交出來!我們就不為難你。」



  「......」



  希爾妲聽了他的話,無言的將劍舉起。



  男人看見她的反應,揚了揚眉。「一個人也想反抗我們?是瞧不起我們『狼』的力量嗎?」



  隨著他的話,其他的嘍囉們都紛紛握緊自己的武器。



  「...你們是『狼』?」



  直到此時希爾妲才吃了一驚,她竟然不幸遇到摩里爾森林中號稱「最強」的山賊!她馬上拔出了劍,太陽的光芒在「神之息」的劍身跳耀著。



  「我是不會屈從於山賊的,讓我過去!」



  希爾妲厲聲喊著,劍尖毫不猶豫的朝向領頭的男人。看到希爾妲激烈的反抗,被指名的男人不禁皺了皺眉,有些猶豫的盤算起來。



  既然敢獨自走在摩里爾森林的人,那就絕對不是簡單貨色,連臉都完全遮在斗篷下的身體雖說有點瘦弱,但他下擺露出的布料是上等貨,該不會是騎士之類的人吧!



  不,就算只是個貴族,但是大部分貴族所受的訓練都很嚴苛,因為他們必須負擔領兵的責任,所以也有相當的本領。這樣來看對方敢一個人前來,該不會...



  「喂!藍茲,你跟這小子囉唆什麼!」



  還沒等被稱作藍茲的中年男子回神,他身旁的一名臉帶長疤的年輕男人已經按捺不住的衝了出去,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衝向希爾妲,藍茲只好舉起長鉤加入混戰。



  年輕男人單手持劍向希爾妲當頭砍下,希爾妲將劍反手一格,擋住了男人凌厲的一擊,但她身後馬上就有一個男人想要用短槍狙擊。希爾妲將手上的劍一轉,推開了年輕男人,接著馬上用手肘重擊原本拿著短槍男人的胸口,那名男性頓時被這一擊打的天旋地轉,痛的蹲下來;而原本單手持劍的年輕男人也因為希爾妲猛力的一推,向後撞到樹幹而一陣暈眩倒在地上,力道大得連樹都微微地晃動。



  才剛打倒兩人的希爾妲,旋即被一個高壯的男子抱住腰際。希爾妲不及細想,立即將手上的劍向上一扔,反手將劍握住往後一戳戳中那個男人的小腿,讓那個男人痛得鬆開了環繞希爾妲的手。



  看見希爾妲一瞬間打倒三個人的高明劍術,所有人都同時呆了一下子。就是這短暫的時間,希爾妲反客為主,迅速的兩擊使兩人的長劍呈拋物線般飛出去,深深地插入土裡。



  錯愕的眾人中,藍茲是頭一個回神的。



  「小心!這傢伙很厲害──」



  話聲未歇,藍茲已舞動著他手上的長鉤向希爾妲攻去,看他來勢洶洶的模樣希爾妲也不敢怠慢,一舞劍準備迎擊──



  「慢著...!」



  某個稍嫌精神不足的聲音從樹上傳出,讓正要交鋒的兩人同時愣住了,希爾妲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才看見了一個臥在深綠樹蔭中的人影。因為樹蔭實在太過濃密,所以希爾妲先前完全沒有發覺這個人的存在。



  「才一句話就制止他們的行動,是這伙山賊的領袖嗎?」



  希爾妲的腦中才飛快的轉過這個念頭,這個人就開口說了。



  「真是,你們不知道打擾人家的午睡很不禮貌嗎?」



  「你在說什麼啊,老大?」被希爾妲擊中的男人壓著胸口,表情痛苦的罵著,「在我們努力工作的時候午睡的人才不對吧!」



  「工作?明明被打得七零八落的還真敢說,我看是挨打吧!」



  充滿活力的聲音一邊如此說著,那個聲音的主人邊輕巧的的樹上跳了下來,擋在希爾妲和眾人之間,這才能看清楚他的模樣。



  站立在希爾妲面前的是個擁有一頭濃密棕髮的年輕男人,金棕色的瞳孔中隱藏著過多的活力。他的臉孔雖不像希爾妲那樣俊美,倒也斯文率直,再加上一身整齊的布衣,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山賊頭子;尤其他和印象中的山賊頭子有個最大的不同點,就是身上沒有任何的盔甲或防具,只有一把劍懶懶的掛在腰帶上晃。









  與其說像個山賊,倒不如說像是劍士或流浪者,這名男性就給人這樣的感覺。



  雖然這個男性乍看之下毫無傷害性,但希爾妲卻從來不是一個靠外表判斷的人,她仍然將劍擋在身前,絲毫不敢放鬆警戒。就在這種僵持的情況之下,年輕人開口說了:



  「你要知道,白白放你這隻肥羊過去,我就太對不起這些兄弟們了!畢竟再怎麼說我都是個頭頭...」



  年輕人搖頭晃腦的說完,眼見希爾妲一點反應都沒有,又道:



  「所以,我們非得打一場不可,這是我的義務啦~~」



  「老大你怎麼懶懶的樣子?拜託你振作一點!」



  看到他這副頹廢的模樣,雖然身為下屬,但後面還是忍不住吼了兩句。



  隨著後面的叫囂聲,男子有點無奈的打了個哈欠,看著仍一動也不動的希爾妲,他嘆口氣道:



  「最近的有錢人,連禮貌都不懂了!」



  「...你說什麼?」



  「我說,」年輕的男人雙手抱胸,有些無奈的,「我連你的臉啊、名字啊都不知道,我要怎麼和你決鬥呢?一點都不光明正大...」



  「......」



  聽了他的話,希爾妲只覺得奇怪,她從沒聽過山賊也講光明正大的...



  她原本就不想和山賊起衝突,這下更不想和這個看起來莫名其妙的人攪和,萬一他只是想趁人不備襲擊呢?不過從小就被品德教育薰陶長大的希爾妲畢竟被對方的話語制約了,猶豫了一陣子,還是把遮住臉龐的斗篷掀開,年輕但沉穩的面容一下子露了出來。



  「...這樣可以了吧。」



  希爾妲短暫的說完這一句,劍尖隨即轉向年輕的首領。



  「別再浪費口舌、拖延時間了,我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伴隨著希爾妲嚴厲的話語,「神之息」毫不客氣地攻去。



  看見她的相貌,年輕的男人楞了一下,但是反應奇快的他馬上就哇哇大叫起來,匆忙的拔出掛在腰際的長劍,胡亂將劍從劍鞘裡抽出一截,擋下了希爾妲快如流星的一擊。



  「喂喂,妳怎麼偷襲啊!」



  「...決鬥還那麼吵。」



  皺起眉頭的希爾妲向上一揮,年輕男人便順勢向後避開,將劍完全的抽出來。



  「喂,哇!太狠了吧!」



  年輕男人一邊呼喊著,手中已經俐落的將劍一揮迎擊,兩人的劍瞬間「鏗」的一聲交擊,激盪出金色的火花。燦亮的火花才閃耀了一會兒,雙劍相交的兩人又同時拔身退開各自站定。希爾妲趁著這十分短暫的空隙,分析眼前奇怪的男人。



  「...相當厲害的劍術啊!」希爾妲在心中略一沉吟,「雖然看起來漫無章法,但是速度和反應卻不是可以裝出來的。至於他對劍擊方向的敏銳度...」



  ──雖然持著劍,但是看起來卻處於全身放鬆的狀態,甚至還衝著希爾妲觀察的眼神微笑一下──



  對他輕鬆至極的眼神報以視若無睹的反應後,希爾妲一邊警戒著,邊皺起眉頭繼續想:



  「像是個絕對的高手,這樣下去我的勝算...」



  當希爾妲趁這這個空隙思考之時,男人卻將劍收回劍鞘,這讓希爾妲和他的手下們為之一楞。但希爾妲馬上回過神來,她已被這輕浮的態度激怒了。



  「...你是什麼意思?」



  「啊...?」男人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他露出單純的笑容說:



  「我...我只是認為好像沒必要打──」



  「你認為我的實力不夠?」



  希爾妲憤怒地將劍柄握得更緊,多日的趕路使她的精神長時間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年輕男人看見她的怒容,有些賠罪似的說道:



  「妳誤會了,我只是覺得妳同是天涯淪落人,沒必要作的那麼絕,所以才想放妳一馬──」



  「...?」



  雖然不太明白他所說的話,不過希爾妲卻直覺地認為這個男人所說的話有幾分真情,這使希爾妲將握劍的手放鬆,語氣較柔和的說道:



  「那請你們放我過去吧!我真的有要緊的事。」



  「那可不行。」男人馬上輕快的拒絕了她。



  「...這是什麼意思?」



  希爾妲原本放鬆的手再度緊握住劍柄,莫非這男人...



  「妳先到我們那裡休息一夜再走吧!我順便給妳張傳令,讓妳在剩下的路途比較好走。」



  男人發表一篇令人絕倒的宣言後轉身準備帶路,但是其他人聽到他的話,都不禁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首先從震驚中恢復的是藍茲。「喂,雷爾夫你──」



  「幹嘛?」被喚作雷爾夫的年輕男人回頭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走啦!」



  「...唉!」



  藍茲忍不住將頭埋入左手中嘆氣,這個人啊...



  「我知道了!大伙走吧!」



  附和了雷爾夫的話後,看到其他人面面相覷、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藍茲嘆了口氣再說道:



  「這是真的!不是雷爾夫在開玩笑啦!」



  這時其他人才大夢初醒般,紛紛撿起地上的武器,相互扶持著走回去。不過這情景還是讓人感覺詭異莫名,畢竟他們太輕易地接受首領的任性提議,好像這種突發事件一個月總要遇上三五次,已經變成家庭便飯似的。



  希爾妲看著這個荒謬的狀況,一時之間不知道作何反應,藍茲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問道:



  「你不跟來嗎?」



  「...你認為我能相信嗎?」



  希爾妲對藍茲的詢問回答的相當冷漠,不過,這也是她能作出的最正常反應。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不過現在的你也很累吧!」藍茲對希爾妲的反應很能理解,不過他必須把這個年輕人帶回去才行,「有個休息的地方,總比你在森林裡露宿好不是嗎?」



  希爾妲有些懷疑的看著藍茲,想要拒絕這個荒謬的提議,但她轉念一想,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可能再糟了,而她也的的確確需要這個休息的機會。



  從另一方面想,有誰會想到一名王子會願意屈身於山賊的居所?就算是叛逆逃亡,也很難以致信;而且最危險的地方亦有它的安全之處,如果暫時在這裡休憩一晚,說不定還能避開窮追不捨的追兵們。



  這樣一想,希爾妲便不再反駁藍茲的話。



  「那就麻煩你了。」



  「請往這邊走。」



  藍茲往密林的方向一指,兩人一同往幽林的深處走去,他們並未發覺身後的人影正緊隨著他們,發出尖銳、陰森而無聲的惡意笑容。

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一章 女戰神的傳說 04

04.王都出走



  阿爾法太曆九0一年夏.八月二十一日夜晚─





  從太曆開始前就已存在的薩克,擁有長約一千年的光榮歷史,然而這一切的光榮歷史,將在短暫的一夜間,發生巨大的轉變。



  在這靜謐得令人不安的夜裡,並沒有任何人,察覺到變革來臨的前兆。



  希爾達的寢宮是在晉見廳的東翼.泉之庭,這時她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有什麼等著她,只是和平常一樣,閱讀著以古語所寫成的書籍。



  持續的閱讀讓希爾達感到有些疲倦了,她輕輕的和上書本,正準備就寢時,背後一陣寒意使她警覺的轉身,將書本扔飛出去,擊中了一名男性的手腕。書上所帶的勁道大得迫使他手上的斧頭掉了下來,希爾達定睛一看,卻發現是戰士團的團長普羅達斯!



  「普羅達斯!你竟敢私闖我的居處!」



  希爾達一面後退,一面警戒的看著彎腰撿起斧頭的普羅達斯。普羅達斯撿起斧頭後恢復勇氣,露出陰狠的表情說道:



  「怎麼了?王子殿下,很驚訝嗎?」



  「不驚訝,」希爾達拔出她掛在床頭邊的練習用長劍,「不過,沒料到會如此的膽大妄為,想要謀殺一國的繼承人可是重罪!」



  「一國的繼承人?你說錯了吧!」



  普羅達斯的笑容相當的詭異,包含了極為深沉的惡意,看到他毫不友善的笑容,希爾達皺起了眉頭。



  或許是希爾達臉上所露出的明顯厭惡,因此引起了普羅達斯的不快,他充滿惡意的打量了希爾達一陣子,才突然用非常的愉快的口氣說道:



  「應該是弒父的叛逆者才對。王子殿下。」



  「什麼...!」



  希爾達聽了他的話,猛地吃了一驚,普羅達斯就趁她一楞的片刻迅速砍來,希爾達見狀連忙舉劍擋格,但是因為尚未準備好,長劍被普羅達斯剛猛的力道給震飛了出去。



  霎時間希爾達感到虎口不斷湧上了熱辣辣的疼痛感,但是那樣的情況不允許她去管手腕的那股刺痛;她勉強地從斧邊閃過,有些狼狽的起身飛撲到長劍前,隨即一揮擋住了普羅達斯的攻擊。



  大概是因為對方突然的一擊讓普羅達斯措手不及,他被希爾達給推得後退了幾步,抬頭一看,希爾達憤怒的眼睛正直視著他:



  「你們這些叛賊!竟敢把父王...!」



  話還未說完,希爾達已經舉劍衝來,看到希爾達衝向他,普羅達斯也準備重新戰鬥的架勢,喝叫著向希爾達劈去。



  普羅達斯過人的腕力產生一股恐怖的勁勢,讓希爾達立感一道令人窒息的強風襲來。她立刻頓步一縮,驚險的閃過普羅達斯奮力的一擊,隨即輕巧轉身到普羅達斯的身後,劍柄順勢往普羅達斯的背上重重一敲──



  普羅達斯沒料到希爾達竟有餘力反擊,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向前踉蹌了幾步,再回頭時,房內已經沒有希爾達的蹤影。



  無心和戰鬥高明的普羅達斯纏鬥,狂奔在迴廊上的希爾達,焦急的向瓦倫多的寢宮跑去。遠方的天空被熊熊的烈火染成一片橘紅,在城內流竄的人們發出了尖叫聲,被火舌吞沒的建築物崩落、倒塌。眼見這一團混亂的希爾達,卻無心也無力管這一切事情,焦急的她一心只想著確認父親的安危。她迅速的穿過亂成一團的人群,來到距離瓦倫多居處最近的水之庭。



  才一踏入水之庭,希爾達就發現那個藏身於寢宮唯一通道的身影。



  「誰?」



  希爾達大聲喝問著,邊警覺的舉起劍,站在暗影中的人在此時走了出來,白色絹衣包圍的身影開口了:



  「你想白白的送死嗎?『命運之子』啊!」



  「原來是妳,希貝兒。」希爾達放下了劍,看著被人稱做「白色司祭」的賢者院院長.希貝兒。「請妳讓開,我必須確認父王的情況。」



  「那可不行。」



  希貝兒冷漠而銳利的回拒了,她的眼睛直視著站在她面前的年輕「王子」,似乎欲言又止,但是還沒等她開口,希爾達已忍不住搶先說了。



  「為什麼?」希爾達的表情掩不住她的焦慮,「如果所謂的問題指的是力量上的差距,那麼就請妳讓開!」



  「我就是來阻止你這種愚蠢行為的,希爾達王子。你絕對不能做出如此魯莽的決定。」



  希貝兒頓了一頓,又沉靜的開口了:



  「以你的身份絕對不能葬身在此,這將會影響許多事,希爾達王子...」



  希貝兒再度刻意的頓了頓,缺乏血色的嘴角微彎成詭異的弧度:



  「不...或許我應該稱呼妳為希爾妲『公主』呢?」



  「...!」



  希爾妲聽了,霎時間臉色灰白、無法控制,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但是已經讓她的心神大為撼動,甚至有些站立不穩了。



  為什麼希貝兒會知道她的真實身分?



  「妳想問我為什麼知道嗎?」



  希貝兒看向有些身形不穩的希爾妲,聲調一如昔日安穩:



  「其實,馬卡斯應該也知道吧!因為他的存在,正是為了那件事...」



  「請妳讓開。」



  好不容易鎮靜下來的希爾妲,困難的吐出話來,她反常的以無禮的態度打斷希

貝兒的話,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我是因為何事何人站在這裡?如果我會讓開的話,我就不會到這裡來。」



  希貝兒的聲調平穩,對於希爾妲的請求,她無意允諾。



  看見希貝兒宛如雕像般冷淡的表情,希爾妲一咬牙,她沒時間猶豫了。



  「既然如此,」希爾妲緩緩的將劍舉起,冷冷的寒光指向希貝兒,「我就不得不用武力了,請妳賜招吧!」希爾妲大聲的喝道。



  雖然充滿威脅性的劍芒在她眼前閃動著,但是希貝兒的表情卻不為所動,只見她輕輕揮動手上的長杖,淡淡的光從杖中流瀉出來,投射在不停湧出清泉的水面:



  「我來這裡並不是和妳戰鬥的,公主,我是讓妳窺視這即將發生在妳身上的真實,」希貝兒的表情平靜,就連語氣中的一絲哀憐也被她謹慎的藏了起來,「以及妳無法阻擋的命運。」



  就像是被希貝兒話中蘊含的魔力所惑,希爾妲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水面,映在她眼中的景象不禁使她大吃一驚。



  水面上投射出的,是瓦倫多的寢宮。原本華麗的擺設,遭到破壞、變得不堪入目,輕薄的簾幕、白紗被扯個稀爛,繡著巨鷹的長毛地毯,已被燒成坑坑洞洞,不堪入目。



  希爾妲緩緩地移動視線,努力維持呼吸的平穩,她假作鎮定的搜尋著映在水中的一切,然後,她忽然被坐在簾幕後的人影被吸過去...



  「父王!」希爾妲不禁驚喊出來。



  但是,瓦倫多無法聽到希爾妲的聲音,他只是面容安詳的,端坐在金紅相間的寶座上。



  直到帶來終結的腳步聲,粗暴的摧毀那寧靜的假像。



  「呵...你來啦!」



  瓦倫多張開雙眼,甚為疲憊的看著眼前所站立的人。



  「我就在想你也該來了,馬卡斯。」



  端坐在王位上的瓦倫多,以一種理解的目光看著站立在他面前的神官院院長,似乎等待很久了。



  「陛下,我將引領您前往一個更適合您的地方。」



  馬卡斯恭敬的鞠躬,臉上看不出有什麼感覺,反倒是瓦倫多聽了他的話,以一種似乎得到解放的輕鬆表情看著馬卡斯,釋懷的笑著。



  「是嗎?那就麻煩你了...」



  「遵命,陛下。」



  馬卡斯彎腰再恭敬地鞠躬一次,盡完他身為臣子的最後之禮,毫無預警的,從他腰際瞬間抽出的長劍準確無誤的刺入了瓦倫多的胸膛,被長劍貫穿的白衣隨即染上了大片的血漬。



  雖然被馬卡斯的長劍刺穿,但是瓦倫多的臉上卻看不到痛苦或是掙扎,他的嘴角微微的彎起,口中輕聲的低語著那個他始終掛念的名字。



  「薩蜜兒...」



  瓦倫多的殘留意識就在思念著已逝亡妻的情況下,漸漸地變成一片模糊。



  直到瓦倫多再無聲息,馬卡斯才將身體探向前,最後確認了瓦倫多的呼吸,確定瓦倫多已如他預期的死亡後,他才微微地躬身。



  「請安息吧,陛下。」



  馬卡斯一邊用身旁的白紗擦拭掉劍上的血,一邊不帶情感的說道。



  收起長劍,馬卡斯轉身準備離開寢宮。忽然間,殘破的簾幕後衝出一個埋伏許久的身影。



  「叛賊!我要替陛下報仇!」



  米菈手持短劍,用盡全身的力氣衝向馬卡斯。她早就等著了,她知道她無法阻止瓦倫多被弒,因為她的君王早就有尋死之意。但是從她親手將毒藥交給薩蜜兒的那天開始,她就已經下定決心,要以生命來守護皇后的血脈、她萬分愛護的公主。所以只要殺死眼前的男人,公主一定能活下去,她的使命也才能結束。



  不過她很清楚這個男人並非她能輕易殺死的,所以她一開始就這麼打算了。



  「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哼,不知死活的女人。」



  馬卡斯冷哼一聲,用力揮開米菈,卻一個不慎,讓米菈在他的右手臂上畫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馬卡斯不禁皺起眉頭,看著迅速爬起,勢若瘋虎般的米菈,衝到他的面前。



  「我要你的命──!」



  滿以為就要得手的米菈,將全身的力氣灌在短劍上,正準備刺下去時,她的腹部突然感到一陣冰涼;而接下來的溫熱感,以及隨之而來的劇痛,讓米菈手中的短劍,掉在地上。



  「啊...怎麼會...呢──」



  米菈斷斷續續地說著,雙手軟弱的覆蓋上腹部,直到兩手都被不斷流出的鮮血濡濕了。



  看著自己手上的鮮血,米菈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一把比一般短劍更輕、更銳利,花紋奇特的短劍,插在米菈的腹部上。米菈一面努力的維持著她的意識,一面用憎恨的眼神看著馬卡斯,以及站在他身前的另一個身影。



  「屬下來遲了,馬卡斯大人。」



  擋在馬卡斯身前的黑妖精佛蘭西絲,臉上及身上染滿深色的血痕,淺紫色的頭髮則因夜風的吹拂在空中飛揚著;剛剛才率領小隊在王城內縱火、製造混亂的她,恰巧趕上米菈的突擊,因此順手給了米菈一劍,解除馬卡斯的危機。



  「抱歉讓您被攻擊...」



  原本還想解釋的佛蘭西絲,看到馬卡斯的手勢,便不再說下去。她轉而看向米菈,受了重傷的她仍掙扎著試圖爬起來,攻擊馬卡斯,但是大量失血的她已經毫無攻擊能力了。佛蘭西絲無情的看著她,嘴角浮現了殘酷的笑容。



  「我讓妳痛快一點吧!人類...」



  話聲未落,佛蘭西絲手上的另一把短劍已經飛了出去,插在米菈的咽喉上,米菈只抽動兩下就斷了氣,很快地結束她一生為薩克皇室盡忠的生命。



  馬卡斯看著米菈的屍體,厭惡的將目光轉開。他冷冷地對佛蘭西絲問道:



  「其他人呢?」



  「卡魯麥順利抓住希爾斯,夏多理正壓制柴亞特的餘孽,只有普羅達斯──」



  「只有普羅達斯沒有回應吧!」



  沒等佛蘭西絲說完,馬卡斯就語調冷酷的打斷了她的話。



  「算了,反正我本來就沒有期望他成功,這樣反而更好。」



  馬卡斯一回身,殘酷的笑容凍結在他的嘴唇上:



  「現在,該去做個結束了。」



  景像傳遞到這裡,水面上忽然卷起一個漩渦,將影像打亂了,希貝兒再度揮動杖子,原本投在水面上的光芒緩緩散去。希貝兒確定了影像已經完全消失,便將她的目光投向失神的希爾妲,冷靜的說道:



  「妳瞭解去也是沒有用的吧!妳現在應該...」



  「我要去救希爾斯。」



  「...妳說什麼?」



  「我已經失去父王了,」希爾妲有些無神的看向她,手中的劍已經不自覺的舉了起來,「我一定得救希爾斯,所以我必須...」



  「現在的妳不足以對抗馬卡斯。」



  希貝兒冷靜的打斷希爾妲慌亂的話語,語氣近乎冷酷。



  「他們計劃已久,並非妳輕易就可解決的,假如妳執意要去的話,只會讓希爾斯王子變成馬卡斯永遠的傀儡而已,而薩克王國的臣民上下,將永遠被馬卡斯的謊言給蒙蔽,因為了解真相的妳,已自願投入馬卡斯設下的陷阱,捨棄擁戴王室的忠實人民。」



  看著希爾妲瞬間慘白的臉孔,希貝兒並未停頓,目光還是無情的看著希爾妲。



  「記住,只要一個錯誤的決定,馬卡斯就能扭曲所有事實,先帝被弒的真相將無人記得,薩克王室的純正之血也將消失。」



  以毫無變化的聲調說完,希貝兒突然嚴厲的看向希爾妲,一字一句說道:



  「到那時候,妳能面對歷代先王及被弒的陛下嗎,希爾妲公主?」



  希爾妲聽了她的話,就像受到雷殛一般久久說不出話來;良久,她才垂下頭,頹喪的把手中的劍放下來。希貝兒的話就如一盆當頭淋下的冷水,讓她無力再舉起手中的劍,或是向前再走一步。



  見到希爾妲無言以對的模樣,希貝兒沉默一會兒,緩緩地勸慰道:



  「現在妳必須盡快離開這裡,尋找屬於妳的力量,一個可以對抗馬卡斯的力量。這就是妳的使命,也是妳能為希爾斯王子所做的事。」



  聽見希貝兒輕聲的話語,希爾妲抬起頭注視著她,一瞬間,水之庭安靜無聲,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互相凝望的兩人。兩人之間的無聲就這樣持續好一陣子,希爾妲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是有力而沉穩的:



  「...妳能把我送出去嗎?」



  「當然有辦法,公主殿下。」



  希貝兒看著她堅定的表情,露出了放心的笑容,但笑容很快又隱沒起來。



  「不過在這之前,妳還得先拿走一個東西。」



  希爾妲還摸不清她話中的意思,希貝兒的身體已隨著她的話發出耀眼的白光。從胸口的銀色光芒中出現一把長劍,希爾妲難以置信的看著被稱為早已失傳、數代才有一人學會,也就是將具有魔力之具藏於體內的魔法─「神聖的輝耀」。



  「『神聖的輝耀』?妳竟然使用這個魔法...」



  希爾妲敬畏的盯視著從希貝兒胸口中緩緩浮現的長劍,那把傳說中女戰神使用的神劍、那個迫使她隱瞞身分的「傳說」,正化作某個不祥的念頭,如驚濤駭浪般向她湧來。



  或許她是有劍士的天份,或許她有不錯的戰鬥才能;但一切應該只是傳說而已,不可能,絕不可能是真的!



  她絕不可能...是那個帶來亡國的「女戰神」的!



  「藏在『賢者院』中的那把劍...也就是被稱做女戰神所持有、只有女戰神可揮動的神劍──風之神劍『神之息』是假的,我現在取出的劍才是真的。」好不容易把神劍從身體中取出的希貝兒喘息著,「這把劍...陛下託付我將它藏匿起來,以便有朝一日能夠交付給妳。為此,我才趁著馬卡斯對我的注意力鬆懈之時,將它換了出來...啊──」



  希貝兒說到一半,有些支持不住的跌坐地下,冒險使用「神聖的輝耀」的下場,是她已經幾乎耗盡所有的體力了。希爾妲趕忙扶住她衰弱的身體,內心冒出了更多疑問:



  「把『神之息』給我?妳到底...」



  「來不及和妳解釋了,我已經感覺到有人正在接近...」希貝兒將白皙雙手中緊握的劍交到希爾妲手中,用盡力氣的低語道,「快走吧!」



  看到她的情況,希爾妲猛地搖搖頭,拋下別人的行為她是做不到的。她焦急的直視著希貝兒蒼白到無血色的臉,低聲但激昂的說道:



  「可是妳...叫我拋下現在的妳,實在是...」



  還沒等希爾妲說完,希貝兒一咬牙,白色的光芒再度籠罩整個水之庭,強制性的將希爾妲托了起來;不容被光芒包圍的希爾妲掙扎,這次的光芒比剛才更加耀眼、更加明亮,是希貝兒耗盡最後一絲力量所製造出來的傳送魔法。



  「快走吧!公主,」希貝兒對著漸漸消失在光芒裡、以痛苦和悲傷的眼神直視著她的希爾妲喊道,「整個薩克...這個薩克的未來...就靠妳──」



  希貝兒的話還沒說完,白色的光芒在一瞬間收斂、消失了,希貝兒隨即被好幾層的人牆包圍起來;身體還十分衰弱的希貝兒,勉強的抬起頭來,看著從人群中走出的黑色暗影──馬卡斯。



  「我早就該想到妳默不作聲的原因...原來是因為使用秘術、身體虛弱不堪的緣故啊...」馬卡斯原本輕鬆的聲調,一下子轉成充滿壓迫性的威嚇,「妳把希爾達王子送到什麼地方去了!妳這個支持希爾達王子的叛亂者!」



  「叛亂者啊...」

  

  希貝兒虛弱的笑了,她早該知道,這一切必然會和「那個人」所預言的一樣,直到一切都無法挽回。



  但是她還是希望能做些什麼,就算那是徒勞無功。



  「如果我是叛亂者的同黨,我怎麼可能告訴你呢?」



  「還想狡辯!」身上染滿了鮮血的夏多理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我告訴妳!希爾達王子已經殺了柴亞特和他的父親.瓦倫多陛下,要不是我們去的早,連希爾斯殿下都會被他所謀害!」



  「原來如此,我幫助了叛亂者希爾達王子是嗎?」



  「...妳打算不說嗎?賢者院院長.希貝兒!!」



  同樣站在馬卡斯身旁的那希法,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妳可知道叛國者之罪是多重的嗎?妳所率領的叛黨,那些賢者院的人們都會被處以極刑喔!妳...」



  還打算繼續說話的那希法被馬卡斯制止了,他順著馬卡斯的目光看去,看到普羅達斯正提著戰斧,怒氣沖沖的走來。



  「可惡的小子,溜得真快!」普羅達斯氣沖沖的朝著馬卡斯罵道,「希爾達那個小子跑得真快,我...」



  「把他抓起來!」



  「什...」



  普羅達斯正一陣錯愕時,早已被兩個戰士團的重甲戰士給架起來,好不容易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後,他憤怒的破口大罵。



  「馬卡斯,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對叛亂者應有的待遇。」



  「...你說什麼?我是叛亂者?」



  「愚蠢的東西,看看我們的證據吧!」那希法說完,隨即從身上拿出一張羊皮卷來,丟在普羅達斯的臉上,「看清楚了!」



  普羅達斯憤怒的將頭一甩,羊皮卷掉在地上,整個攤開來,上面赫然寫著普羅達斯和希爾達的結盟書,上面還有普羅達斯的親筆簽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狂喊著: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沒有,我沒有!」



  「你怎麼辯解也沒有用了,」那希法露出惡毒的笑容說道,「罪證確鑿,你就算想不認帳也沒用!」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



  普羅達斯突然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一件幾天前的事情。



  「需要我的親筆簽名啊!」



  普羅達斯有點不情願的舉起筆簽名,他的出身不高,沒受過什麼教育,因此每次只要得用他醜陋的字跡簽名,他就感到很不舒服。



  「這是馬卡斯大人吩咐的,」那希法露出意外友善的微笑,「畢竟我要操控你的部隊,沒正式命令的話,別人會不信服的。」



  「好啦!別拿馬卡斯壓我,我可不怕他!」



  普羅達斯有些不耐煩的簽完名,將簽名過的羊皮卷丟回給那希法。之後他也沒在意這事,反正只是幾個簽名,沒什麼了不得的。



  應該沒什麼了不得的...



  「你...你們...」



  從回憶中復歸的普羅達斯,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希法和馬卡斯,一個臉上漠然,一個臉上則掛著得意的笑容。普羅達斯無神的垂下頭,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那希法看到他的表情,得意的走過來,在他耳旁低語:



  「沒錯,我的確騙取你的簽名,你這個愚蠢的人類!」那希法抬起頭來,臉上掛著輕蔑的笑容,「你真是太蠢了!!」



  那希法邊狂笑著邊朝著馬卡斯走回,普羅達斯見狀拼命的掙扎,那希法發現之後,轉過身來笑道:



  「別掙扎了,你殺不了...」



  那希法還未說完,普羅達斯便眼睛暴睜,將抓住他的戰士甩開,向前一撲──



  「哇啊啊 ──!」



  那希法慘叫著,不住的往後退,他長長的左耳被咬掉了一大塊,淋漓的鮮血不停的往下滴。



  「我要你們付出代價!」



  普羅達斯號叫著向馬卡斯的方向撲去,雙手作勢要掐死他。只見因憤怒而失去理性的普羅達斯活像一頭野獸,已經沒人可控制他了。



  但是馬卡斯卻毫不慌亂,他只是舉起右手,緩緩地指向普羅達斯──



  「雷之槍!」



  短暫而無情的話聲才剛從馬卡斯的口吐出,原本染遍深沉黑色的天空中,忽然劈下了一道雷光,隨著馬卡斯指尖的方向飛射而出;挾帶著雷電和閃光的白色長槍穿破天空,沒有絲毫差誤、準確地穿過普羅達斯的胸膛。



  因為這是一瞬間的事,所以誰都還沒有看清楚,就連普羅達斯本人,也是在一瞬間,就被長槍釘死在地上,他的眼睛怒睜著不肯瞑目,就像是訴說著他不減的憤怒。



  由於事情來的太突然,所以圍繞著水之庭的人們都吃驚的發不出聲音來,過了一陣子,馬卡斯冷酷的聲音打破寂靜。



  「叛賊普羅達斯因為反抗,予以當場處死。還有誰有異議的?」



  「...僅遵馬卡斯大人之命!」



  夏多理是第一個恢復的人,然後此起彼落的聲音也出現了,重複而機械式、那充滿恐懼的聲音,最後合成一個巨大而順從的怒吼。



  「僅遵馬卡斯大人之命!!」



  「很好。」



  馬卡斯將目光從普羅達斯燒焦的屍體,移到昏死過去的希貝兒身上:



  「將叛賊希貝兒押入『禁錮之地』!將她其餘的同黨全部逮捕!」



  神官院院長語畢轉身,黑色的披風就像是要遮住一切地飛舞起來:



  「這個國家是屬於新王.希爾斯的!」



  隨著馬卡斯的吶喊,庭中眾人爆出了劇烈的歡呼聲,將昏死的希貝兒喚醒了。在眼前一片模糊的情況下,她無力地聽著人們的歡呼吶喊,只能側過頭去,再次閉上盛滿哀傷的青綠雙翦。



  「偉大的創世神啊,請您看護希爾妲公主,以及這個一團迷霧的國家吧!為了這個阿爾法大陸的未來...」



  阿爾法太曆九零一年九月一日,在遭弒的瓦倫多死後不到兩星期,薩克的第十六位國王.希爾斯即位。最引人注目的是,德高望重的希貝兒因叛亂罪被逮捕,賢者院遭到封院的命運,原本的騎士團團長之職,因為原隊長柴亞特已死,由副隊長夏多理接任,至於戰士團團長的職務,則由黑妖精族族長那希法接任。



  而神官院院長馬卡斯的聲望,則因為其地位而達到極盛,躍昇為主控整個國家的指引者,薩克王身邊最重要的臣子。



  另外馬卡斯尚代替希爾斯,頒布追討其兄希爾達王子的命令。當然,有關於主戰派希爾達藉機爭奪王權,還殺死親父重臣,以取得兵權討伐亞爾迪亞遜的完整報告,也在此時公諸全國。



  沒有人知道這場殘酷殺戮背後的真實,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國家將面臨的命運。當然,這時的希爾妲也不可能知道,她未來的命運。



  阿爾法太曆九零一年九月中,薩克所派出的黑妖精軍團和肯多的聯軍,在薩克邊境和亞爾迪亞遜軍衝突,「薩克之戰」爆發。













               第一章 完

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一章 女戰神的傳說 03

03.陰謀的展開



  薩克王國是一個相當古老的王國,在魔法的發展上更具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因為魔法的根源,正是從薩克高地的古民族手中發展出來的。無論是白魔法、黑魔法,或是近五百年出現的精靈術,都是由薩克王國所發揚光大的。因此在長老院中,賢者院、神官院及魔導師培養院各佔了一個席位。除此之外,長老院的例行成員,尚有騎士團和戰士團;一共是五名成員的長老院,控制著整個王國的主要力量。



  也可以說,歷代的國王們,都是以長老院的力量作為王權統治的後盾,而治理著薩克王國。



  因為長老院是代表薩克王國的重要象徵,所以王都的建築就是以皇居為中心所建造的,周圍的六座高塔正代表了薩克王國的支柱:賢者院的「創始之塔」、騎士團的「公理之塔」、魔導師培養院的「傳承之塔」、戰士團的「力量之塔」神官院的「終結之塔」,以及長老院所在的「命運之塔」,不但有著維護皇居的功能,更代表著至高無上的力量的集結。



  獨自走於地下通道的英挺男性正是位於這個頂端的人。黑色的神官服,以及金色的額飾,更烘托了他本身凌人的氣勢,再加上他金棕色的深遂瞳孔,使得那個男人看起來更是身分不凡。



  男人的名字是馬卡斯.迪麥斯,他是神官院的院長,位於權力頂端的人。現在的他,雖然是27歲的年輕男人,但是卻以果斷且稍嫌殘忍的作風,使得神官院的魔法地位超過了原本統馭的賢者院,而躍升為第一位。雖然神官院中曾有人質疑過他的做法,但是反對者們卻一個個的消失無蹤,也因此馬卡斯排除了所有的反對,成為了神官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院長。



  當然也有人懷疑過那些人的消失與他有關,但是由於所有的懷疑都毫無證據,因此他得以安穩的位於院長之位。



  現在的他正走在通往地下的會議廳通道上,參加長老院的定期會議,這次的定期會議和以往不同,集合了他的同謀們;包括戰士團團長普羅達斯.杰恩、騎士團副團長夏多理.亞萊畢爾、魔導師培養院院長卡魯麥.莫沙茲,以及一直支持馬卡斯與賢者院抗衡的黑妖精一族,族長那希法和族中的女戰士.佛蘭西絲。



  馬卡斯另行邀請了希貝兒和柴亞特,「這可是他們最後一次的機會了...」馬卡斯毫無表情的想著。



  原本十分幽暗的通道,由於盡頭大廳的火把而微微地亮起來,馬卡斯短暫的瞥過了來人的面孔,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卡魯麥、普羅達斯、夏多理、那希法和佛蘭西絲,該來的人都來了嘛!」



  他輕視的看向普羅達斯憤怒的臉,緩緩的坐了下來。



  「你是什麼意思,馬卡斯?」



   還未等他坐定,素來個性暴躁的普羅達斯早已吼了出來:



  「逕自向陛下提出不出兵的意見...你把我這個戰士團團長當成什麼!」



  「哼...你是說那件事啊...」



  對於普羅達斯憤怒的質問,馬卡斯只是微微冷笑著,不發一語。



  普羅達斯所提的「出兵」,是指連盟國.肯多所發出的求救訊息。在阿爾法大陸上有七個國家,其中魔法之國.薩克、連盟國.肯多、銀白之國.費德,這三國因為地緣關係,在五十多年前,肯多剛成立時就結成了和平盟約,維持互不侵犯的友好關係,而在結盟之後,也一直保持相當密切的外交往來,已逝的皇后薩蜜兒,便是肯多皇室的血脈。



  這次肯多會對薩克發出求救的訊息,主要是西南方的大國.黃金之國亞爾迪亞遜,向肯多發動大軍。



  亞爾迪亞遜一向和其南方另一強國.闇黑之國賽普特維持著微妙的均勢,這次利用秋收剛結束的時期一舉進攻,無非是因為賽普特又遭遇了旱災,糧食欠收的緣故。假使亞爾迪亞遜吞併了肯多,那麼一直維持的均勢便會被打破,七國鼎足而立的情勢將會走入歷史,因此,支援肯多可說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但是一向和薩克友好的費德,卻意外的對這次的進攻默不作聲。臨海的費德因為寒冷的天氣,在農產品方面一向不甚發達,因此全心投入海外發展的他們,與亞爾迪亞遜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協定,主要是肯多所盛產的魔礦石.銀石具有飛行的功能,可使費德在研究海外的發展上有長足的進步。



  況且費德雖然貧窮,但其民族性相當強悍,為使兵力不至於因此而大為折損,亞爾迪亞遜選擇了收買這條道路。



  因此會援助肯多的,只剩下了薩克,以及具有相同歷史的千年大國.光之國─哈堤菲斯,就連一向保持中立的哈堤菲斯都決定參戰,可見這一場戰役的重要性。



  但是,在前次的宮廷會議上,馬卡斯卻公然發表了「不參戰」的言論!而之前表示會以馬卡斯的意見馬首是瞻的普羅達斯自然驚愕不已,因為隨即跟來的責難言論全都把矛頭指向他了。總控全國軍事的他竟然做出如此糊塗的決定,當然會全國同聲譴責,更何況幾乎沒有人敢直接批評馬卡斯的決定,所以他就變成了倒楣的替死鬼。



  柴亞特就是最反對這個決定的人,和戰士團所統領的重甲兵團不同,柴亞特手下的騎士團尚包括了駐在地方上的民兵,對於自己的戰術及武力有相當自信,且個性正直的他,甚至大膽的批評馬卡斯是個「看不清時務的毛頭小子,如果讓他再執政就會致使國家步向衰亡」等的話來。



  對於勢力龐大的馬卡斯竟敢以正面衝突的方式挑戰,也可從此看出他的剛正不阿。



  但是瓦倫多卻在此時表示了支持普羅達斯的意見,此一舉動讓整個宮廷譁然,以勇猛著稱的瓦倫多,竟然決定不反抗亞爾迪亞遜的侵略,如此臣下也都沒什麼好再爭論的,長老院和國王共同決定的便是國家方針,這是薩克施政的一貫做法,現在當然不可能違背了。柴亞特甚至為了抗議這件事情,有一陣子不在參加定期的長老會議。



  不過等到這片爭論的聲浪稍稍平息,普羅達斯早已被罵的體無完膚,現在的他會如此憤慨是理所當然。



  馬卡斯對他憤怒的表情,只微微的抬了抬眉毛,以充滿不屑的口吻說:



  「如果以你的腦袋,當然只能想到這一步了。」



  「你說什麼...!」普羅達斯圓睜著眼,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的樣子。「你這小子!你敢瞧不起我?」



  「嘿嘿嘿...」



  「那希法,你笑什麼?」



  普羅達斯扭過頭去,盯視著發出笑聲的黑妖精族長那希法,口氣十分不善。



  「我是笑你不知道馬卡斯大人的計謀,你這個膚淺的蠢材!」



  「你...!」



  「大人精心策劃的雙重計謀,你怎麼會看得出來?」那希法陰沉的笑道。



  「雙重計謀?這是怎麼回事,馬卡斯?」



  「沒什麼,我只是請你稍稍演一齣戲罷了。」馬卡斯意態悠閒的說道:



  「如果沒有演那齣戲,亞爾迪亞遜怎麼會相信我們不出兵呢?我怎麼能派那希法和哈堤菲斯、肯多聯絡,以在必要時刻反攻他們呢?」



  「原來...你早就...」



  普羅達斯這才愕然驚覺,馬卡斯只是利用他執行最基本的策略:「欺騙對手從欺騙自己人開始」。自皇后去世後,薩克和肯多的交流本就遜於以往,加上大量的假消息來誘騙亞爾迪亞遜,甚至祭出足以破壞瓦倫多威名的畏縮政策,這一連串的計劃,都足以讓亞爾迪亞遜相信薩克不會參戰,乍看之下簡直是單純到不敢相信的計謀。



  不過,或許就是因為太過簡單,才更不會引人懷疑。薩克這幾年並沒有太多的軍事行動,和亞爾迪亞遜的衝突也僅限地區性的零星戰鬥,作風早不如瓦倫多盛年時強勢;而且這幾年馬卡斯所統領的長老院,以溫和融入境內種族、增強國力為主要目標,就算表態不願插手戰爭,也不會太令人意外。



  就是算準這一點,馬卡斯才會讓普羅達斯上演了這麼一齣「好戲」。



  「不過話說起來,陛下還真信任我啊!為了援助自己已死妻子的國家,不惜欺騙自己的孩子及臣下,和我聯手演這齣戲,真是個情感用事的笨蛋。」



  馬卡斯說著,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環視著眾人,露出了殘忍的微笑:



  「這可是我們的大好時機啊!」



  「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我一天都不能容忍柴亞特那傢伙了。」



  一直縮在角落、面容猥瑣的夏多理開口了。就如外傳一樣和柴亞特不合的他,對於消滅柴亞特的良機可說是異常執著。



  「這個你放心,」馬卡斯冷哼了一聲,目光轉向身旁的美麗的黑妖精:



  「佛蘭西絲,我交代妳辦的事情呢?」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馬卡斯大人。」佛蘭西絲恭敬的應道。



  「是嗎?」



  馬卡斯低頭微微笑了,他長年所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啊!



  就像要做個終結般,馬卡斯緩緩的站了起來,環視著圓桌,以淡漠的目光看著他的同謀們,冷冷地訴說著。



  「...那麼,就等夏季大會結束了。」



  低沉陰晦的語聲如利刃般尖銳,發出話聲的人長久暗藏於心的殺意,在這一刻,毫不保留的表現出來。



  「那個時候,將是我們的宿願,完全實現的時候!」

2005年5月11日

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一章 女戰神的傳說 02

02.不安的胎動



阿爾法太曆九零一年夏.薩克王都鬥技場─



  在薩克王國,人們都稱夏天為「男人的季節」,因為薩克王國一年一度的「王國勇士選拔會」,就是在炎熱的夏季舉辦的。



  當然,並不是只有夏季才有這類型的比賽,但是,說到最具公正性,且最讓男性們躍躍欲試的比賽,則只有王國勇士選拔會莫屬了,因為它所具有的名聲,使每年的優勝者都享有極高的殊榮。



  比賽獎金豐厚不說,更重要的是參加過的人,只要實力不錯,就算沒有得到優勝,都有被職業獵人相中,介紹成為富豪或貴族的保鑣、戰士的機會,是一條相當好的發財門道,因此,每當炎炎的夏日來到,全國各地的好手們都齊聚一堂,想要試試自己的運氣。



  而現在,王都競技會的場上,選手們正聚集著,等待上場時刻的到來。



  「喝啊!」



  隨著這聲怒喝而劈下的斧刃,在乾燥的地上揚起了一陣飛沙,聲音的主人是個高頭大馬的巨漢,他不耐的舉起和他身材極相稱的一把大斧,朝著那名已嚇得魂不附體的對手砍去。



  大概是身材矮小的人比較輕巧吧!瘦小的男子一翻身躲過了凌厲的劈砍,不過膽子和身材相同的他,經過這奮力的一翻後,完全放棄了求勝的念頭。他整個人翻倒在地上,口中不斷的告饒著:



  「我...我認輸了,請放過我吧!」



  「囉唆!大爺我就是為了徹底表現自己的實力才來的,怎麼能夠這麼輕易結束!」巨漢口中邊這麼說,邊加速了劈下的速度,只見倒在地上的男人拼了命的翻滾著,每次都以毫微之差避開了。



  同一時刻,在遙遠的看台上,主考官陶羅特正仔細觀察著巨漢的每個動作。他和其他同僚們是如此的專心,以至於他們並未注意到原本處於看台下方的人影,已快步的走上來,而且守衛看台的士兵們沒一個敢阻攔那個身影。



  「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立刻給我解釋清楚!」那個身影的主人─擁有一頭磚紅色短髮、相貌俊美且衣著華貴的青年快走到考官群的後方,嚴厲的痛斥著,「誰是比賽的主考官?」







  聽到這個威嚴有力的聲音,陶羅特本能地朝身後一看,隨即驚得急跪:



  「希爾達王子...!您...您怎麼會來這裡?」



  「沒想到我國引以為傲的比賽竟是如此的可笑,」不管陶羅特詫異的聲音,希爾達憤怒的瞪視著場內一面倒的屠殺,「立刻停止這場比賽!」



  「這個恐怕不行,希爾達殿下。」陶羅特堆起一臉的笑容,小心地說道:



  「這些人在比賽之前都已簽了生死狀,而且他們的出身大都是草莽之徒,如果現在擅自阻止,恐怕...」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咦?」



  「我說,」希爾達看向他的目光透出不可忽視的壓迫感,「立刻停止這場比賽!」



  「可是...這個...」



  看到陶羅特一臉無奈、小心翼翼陪笑的表情,希爾達嫌惡的轉開頭,握住劍柄跳進了比賽場地,朝纏鬥的兩人走去。陶羅特見狀當然嚇得手足無措,他一臉驚慌的大喊著:



  「王、王子殿下,您不能過去...」



  「要阻止我的話就自己過來好了,」希爾達頭未轉回,冷冷的聲音直傳入陶羅特耳裡:



  「一個無法貫徹是非區別的人是不配命令我的。」



  「......」



   陶羅特原本伸出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他已經無力阻止了,只能任憑希爾達走向場中。



  「哇啊!」瘦小的男子發出殺豬似的慘叫聲向後倒去,肩膀上的傷口滲出了血,大片大片的血跡把衣服弄汙了。在希爾達與陶羅特爭執期間,巨漢已多次使出足以活活斬殺瘦小男子的狠毒招數,但或許是男子命大,才能一次次的逃過死神的召喚。但他實在是失血過多,體力到極限了,全身已經軟弱無力的他,恐懼的看著佇立眼前的巨大人影,卻一點也使不上力。



  看見男子慘白扭曲的臉,巨漢本能的興奮起來,他期待血的味道。



  「覺悟吧!」巨漢奮力的高舉起斧頭,往矮小男子的面部砍去。



  只要一斧,他就能看到男人血肉糢糊的樣子──



  「住手!」



  一句高聲的喝止,切斷了巨漢的思緒,他一個閃神,反射著白光的劍刃已擋住了巨漢驚人的攻擊。



  「什麼...!」



   巨漢又氣又驚,隨即順著礙事的長劍看上去,正巧對上了劍的主人希爾達不悅、似有責怪之意的目光,不禁令巨漢火氣上衝。



  「喂!你這個娘們似的小鬼做什麼?竟敢打斷本大爺比賽的興頭...」



  「住手吧!」



  希爾達用力將劍一揮,使得巨漢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因為身軀實在太過龐大,他好不容易才維持住平衡。巨漢才剛站定,又怒視著希爾達咆哮:



  「他媽的,想阻撓我嗎?」



  「真是對不起,我叫做希爾達。」希爾達把劍收回劍鞘,毫無畏懼的看向巨漢,「你已經贏了,不用作這種無謂的屠殺吧!」



  「本大爺要做什麼隨本大爺高興,用不著你這個娘娘腔管!」



  「什麼──」



  「這傢伙跟我一樣簽了生死狀不是嗎?既然他輸了就隨我處置,怨不得別人的。」



  巨漢一邊說,眼光一面投向滾倒在地上的那個男子,只見男子在他的視線下瑟縮著發抖,似乎對戰鬥這件事相當的恐懼。



  看到男子發抖的軟弱樣,希爾達沉吟了一會兒,又再度開口了:



  「是嗎...我知道了。」希爾達抬起頭來,直視著巨漢,「那我們來比一場吧!」



  「你說什麼?」巨漢一臉吃驚的看著她。



  「也就是說,這個人的命我擔下來了!假如你贏了,我和他的命隨你處置,假如我贏了,你就得放過他。」



  「......」



  巨漢沉吟了一會兒,嘴角微微地笑開了。他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希爾達;衣著如此華貴的美公子,看起來就是個可以趁機撈錢的好獵物,又是自願撞到手裡的...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有逼你。」



  「我知道,」希爾達的臉孔一派鎮定,「我一定會守約的。」



  「那好,我們開始吧!」



  希爾達點點頭,向身旁一臉恐懼的瘦小男子示意。「你去療傷吧!失血過多就糟了。」



  男子聽到希爾達的話,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如獲大赦般向場外飛奔而去。



  猝不及防的,一直毫無動作的巨漢忽地猛力舉起他的斧頭,朝希爾達砍去,就像搭配好的一樣,希爾達微微側身閃過。她一個轉身,向後退到五、六步遠的地方,在一瞬間抽出了劍。



  「以公理女神那笛雅為誓,正正堂堂的決鬥!」



  希爾達正氣凜然的以古語念出神聖誓約,劍芒也因眩目的陽光而更加耀眼。不過巨漢只皺了皺眉而沒有什麼反應,未曾受過教育的他連古語的基礎四十九母音都不知道,更別說聽懂了。他邊小心地防備著敵方的「咒語」,一邊舉起巨大的斧頭砍殺過來。



  但是,他再度過來的攻勢已經傷不了希爾達半分,只見希爾達輕盈的在快速落下的斧影中穿梭自如,像鬼影一般飄忽不定;反觀巨漢這一方,笨重的軀體卻因為過快的速度,早已劇烈搖晃疲累不堪。



  「可惡的小鬼,倒挺會躲...的...!」



  巨漢困難的吐出咒罵的話,不停的快速移動給予他的身體相當大的負擔。但希爾達聽了卻露出微笑,側身閃過一招凶狠的橫劈,趁隙將劍格住了斧刃,「你也不錯啊!攻擊技巧相當好。」



  希爾達口中邊說,邊將長劍使勁揮向巨漢──



  「什麼!」



  隨著巨漢憤怒的吼聲,斧頭高高的飛起,深深插入黃土地中。



  因為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到連圍觀的群眾們都沒看清楚希爾達的動作。當然,巨漢本人也來不及有所反應,只能呆視著深沒土中的斧頭,想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



  「你輸了。」



  希爾達平穩的聲音傳入巨漢耳中,他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看著希爾達,只見希爾達目光平靜的看著他,眼中並沒有勝利的驕傲之色。



  「放過那個人吧!」



  等到他的神智終於清醒時,希爾達已換上一副平淡自在的表情,巨漢立即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希爾達,只不過是有些尷尬的:



  「你...你使了什麼妖法?」



  「我沒有用任何妖法,我只有用劍而已,你也親眼看見了。」



  「可、可是你剛才唸的那些古怪咒語...」



  「那是誓約詞,不是咒語。請別因為不了解就妄下斷言。」



  希爾達仍舊是一派冷淡的神情,表情沒有因為巨漢的問題而產生變化。



  巨漢雖然懷疑希爾達話語的真假,可是一時間又找不出話來反駁,不由得詞窮臉脹得通紅。他嘟嘟囔嚷了好一會兒,訕訕地拔起了斧頭,滿面通紅的出場,臨走前還不忘怒視了希爾達一眼才離開。而希爾達則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確定他已經走遠,才緩緩把劍收回。



  才見希爾達將劍收回劍鞘,一旁焦急等待的侍衛早已蜂擁而上,一個個的跪了下來:



  「殿下,請恕我們保護不周。」



  「殿下...」



  因為害怕背上個「辦事不力」的罪名,所以每個侍衛都奮勇爭先的表示自己的愧疚與忠誠;看透了他們內心想法的希爾達只揮了揮手,淡淡的說:



  「我沒事,你們可以退下了。」



  希爾達轉身向場邊走去,沒給他們太多辯駁的機會;看到王子冷傲的背影,更沒幾人敢伸手拉住她。原本所有的事情,該在這裡就告一段落的──



  不過出乎希爾達預料,她人還沒走出場外,場邊已伸出一隻手,迫不及待的拉住她。



  「哥,好棒的劍法!」



   隨著清脆稚氣的聲音而出現的,是躲在灰色斗篷下,有著和希爾達酷似臉孔的青年,看到了他,希爾達嚴肅的表情,終於洩漏出一絲笑意。



  「希爾斯,你怎麼會來這裡的?現在不是正在上古語課嗎?」



  「誰要上那種既無聊又冗長的課啊!桑那金師傅的聲音總讓人想打瞌睡。」



  希爾斯原本以充滿玩笑意味的語氣說話,可是看到希爾達一下板起了面孔,就知趣的停止了。



  「為何你要再三辜負師傅的教誨呢?你難道不知道學習古語是成為一個國王的必要條件嗎?」



  「可是,你明明比我更有當國王的才能啊!」希爾斯停下腳步,直視著她:



  「你從小就比我優秀多了,無論在哪一方面都是...」



  「但是長老院並不喜歡我,」希爾達打斷了他的話,冷漠的說道:



  「長老們都認為你比我適合王位,依照長老會所決定的順位,我是沒有繼承權的。」



  「因為我比他們笨,而你卻比他們聰明多了,他們認為我沒有威脅性才想利用我的。」希爾斯就像早已背熟一般連珠炮的說出來,他對上希爾達想要迴避的眼光,清澈的灰色瞳孔毫無畏懼,「為什麼哥哥你不正面給那個傢伙痛擊呢?」



  希爾達聽了他的話,只能默不作聲,希爾斯並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傢伙」擁有的龐大勢力,以致他竟然天真的以為光靠幾個清流的力量,就可以把「那個傢伙」的勢力連根拔起。



  表面上,瓦倫多所統治的薩克王國,呈現相當穩定的狀態,但實際上,宮廷內部的鬥爭卻相當嚴重。自己雖然是兩名繼承人之一,長老院卻一反慣例的否定各方面表現都較優異的她,而帶頭反抗的正是「那個傢伙」。



  「那個傢伙」的跋扈程度,從希爾斯的態度就能印證。就連很少關心政事的希爾斯都知道「那個傢伙」的種種作為,可見他的勢力之大。



  現在唯一可以和「那個傢伙」抗衡的,除了希爾達本身外,只剩下個性剛正不阿的宮廷騎士團團長.柴亞特,及獨來獨往的賢者院院長.希貝兒,其他可以說已經完全歸附於「那個傢伙」之下了。雖然如此,但是昔日睿智敏銳的瓦倫多就像是毫無所覺般讓「那個傢伙」控制了整個宮廷的權力,這讓希爾達不禁對這種平靜的假象感到恐懼。

  

  但是自己的身分又能如何呢?希爾達自問,她永遠無法忘記六歲時侍女長米菈語重心長的話:



  「希爾達王子啊,請您忍耐吧!為了您唯一剩下的父親...」



  不錯,自己真正的身分,除了父親、米菈和從小照顧自己的幾位年老侍女以外,任何人都把她當成一位「王子」看待,而她也很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秘密,甚至連自己的親生雙胞胎弟弟也毫無所知。因此,這樣的她,當然對長老院的成員有著許多的避諱,想要正面對抗是一件相當冒險的事。



  尤其在「那個傢伙」當政的情況下...



  「哥,哥!」



  「...呃,怎麼了?」



  「沒什麼啦...」希爾斯本來欲言又止,但還是忍不住又說道:



  「哥,你剛剛在想什麼?最近常常像這樣發呆...」



  「...沒什麼、沒什麼...」



  希爾達喃喃地說著,眼光不禁飄向了遠方的天際。在萬里晴空的一端,墨色陰暗的烏雲正悄悄聚攏著,暗示著一場將要席天捲地的風暴,正不可避免的逐漸醞釀。



 

阿爾法英雄傳~風之凱歌 第一章 女戰神的傳說 01

01.傳說之女誕生





  阿爾法太曆八八三年的冬季,雖然同樣是被白雪覆沒的薩克王國王都.巴爾巴托,不過在皇宮內,卻正處於國王薩克八世繼位以來,最亢奮最混亂的狀態。



  寬廣的宮廷長廊上,喀喀作響的腳步聲不斷迴響著,侍女長.米菈手捧著大疊的毛巾,焦急的往內廷走去。遠方的內廷傳來重複高昂的尖叫聲,令米菈的腳步隨之匆忙地加快了。



  「皇后陛下...拖了那麼久的時間,不會有事吧...」



  想到這裡,米菈更顯焦急。



  薩蜜兒.肯多─也就是薩克王國的皇后,和國王結褵十二年而未產下一子,曾讓舉國上下焦急不已,國王又不肯照長老院的提議另娶新妃,原本臣民都放棄了希望,沒想到皇后卻在年初時懷了孕,這件事曾讓舉國慶祝了好一陣子。然而皇后的身體並不是很好,加上年歲略大,因此從昨晚就陣痛到現在,皇子卻一直沒有產下。現在整個宮中都一團混亂,大家都為皇后祈禱著,而侍女團也已忙了整夜。



  米菈走進了皇后居住的後宮,國王薩克八世憔悴的站在門外,已經一夜未曾闔眼。米菈走到他面前,跪安道:



  「陛下,請您先稍事休息吧!您徹夜守望未眠,會影響身體的。」



  「我沒事,」瓦倫多.薩克揮了揮手,疲累的表情一覽無遺:



  「皇后怎麼樣了?」



  「一切安好,請國王陛下放心。」



  米菈撒了個謊,他不能向善良的國王說出皇后真正的情況。她轉過身,走進了房內。掩上門,米菈慶幸著宮中有著皇后生產時,任何男子都不能進入內廷的規矩,這樣她還可以稍微隱瞞皇后難產的情況。



  「太好了,米菈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凱朵,怎麼了?」



  「皇后陛下急著傳喚您...」



  沒等守門的凱朵說完,米菈已心急如焚的拉起裙子,完全不顧禮儀闖進去。



  「皇后陛...」



  正要脫出口的叫聲,在米菈看見床邊的情況後嘎然而止。臉面皺成一團、蜷縮著手腳的兩名嬰兒,正併排放在疲累的母親身旁,小臉泛紅地哇哇大哭。



  「王子...兩位王子...!」



  米菈驚喜的叫出聲,趕忙抱起放在床上、哭聲宏亮的兩位皇子,在懷中溫柔地搖啊搖的,小聲地哼著催眠曲;但這份喜悅並未持續很久,因為她才剛抬頭,目光隨即接觸到助產士希莉兒欲言又止、有些畏縮的模樣,她雀躍的心情立刻冷卻下來。



  「怎麼了,希...」



  米菈的袖口被人拉了一下,她低頭一看,皇后搖手制止她的詢問。雖然心中有些困惑,但是米菈仍舊揮了揮手,將其他的人遣開了。包括其他負責清理的侍女,以及守在門外的凱朵和亞邁琳。



  等到整個房間內只剩下皇后、米菈和希莉兒時,米菈再也壓抑不住的問:



  「皇后陛下,您到底是...」



  「妳揭開毛巾就知道了。」



  皇后並不正面回答,只淡淡的答覆。



  米菈滿腹疑問的揭開包裹著兩位王子的毛巾。才剛揭開,她連忙掩住她的嘴,以防驚呼聲從口中溜出。她趕緊蓋上毛巾將王子放好後,旋即無力的跪下。



  「皇后陛下...!」



  米菈的聲音顫抖,恐懼和悲傷從她的聲音中毫不掩飾地流出。雖然她不想相信眼前的景象,但是她不可能看錯的,絕對不可能看錯的。



  尤其是,當此事事關薩克皇室的命脈存續時。



  看到米菈如此驚愕,薩蜜兒皇后只是搖搖頭,露出美麗且悲淒的笑容。



  「算了,這一切都是命。可是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我的孩子。」



  皇后頓了一頓,又開口喚道:



  「米菈!」



  「有什麼吩咐,皇后陛下?」米菈微顫著說道。



  「把鎖在櫃中的小瓶子拿給我,還有...將陛下請進來。」



  薩蜜兒的聲音很輕,和她話中的震撼度不成正比。



  「可...可是這違反了宮中代代傳下的法規...」



  米菈的聲音掩不住她的驚訝,這種違反法則的事情,是宮中絕對的禁忌,皇后竟然想違反固有的傳統,這實在不像平常溫柔又重禮教的皇后會作的事...



  「沒關係,我有一些話必須對陛下說。」



  薩蜜兒輕聲說完,隨即閉上雙眼。米菈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再難推托,只好順從地從皇后的寶櫃中取出深藍色的小瓶,輕放在皇后手中,並低聲吩咐一旁的侍女將瓦倫多請進來。



  一聽到愛妻的呼喚,瓦倫多幾乎是馬上衝進房間,他著急地走近床前,執起皇后的雙手,疼惜地凝視眼前那張蒼白的臉。



  薩蜜兒打起精神道,「陛下,我懇求您答應我一件事。」



  「無論什麼事妳都別說了,先休息...」



  「不!陛下一定得先答應我,決不反悔這個誓言。」



  薩蜜兒一反平常的溫柔,激烈的說道。為了安撫她,瓦倫多只遲疑了一會兒,便微微地點頭。



  「這...好吧!」



  聽到了瓦倫多的答覆,薩蜜兒像是稍稍放下擔憂,向兩位王子指了指,疲倦的說道:



  「請陛下您看一看兩位王子就知道了。」



  瓦倫多聽到薩蜜兒的話,臉上原本還有點迷惑,一瞬間突然恍然大悟,面色刷地一下白了。



  「難...難不成是...!」



  「是的,這兩個孩子並不是兩個王子,而是一男一女,陛下。」薩蜜兒悲悽的說。



  瓦倫多聽到了她的回答,雙腿不禁一軟,啪答一聲跌坐在床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瓦倫多昏亂的低喊著,在旁服侍的兩人也禁不住掩面而泣。



  「您應該比誰都清楚,記載在我們阿爾法太初曆渾沌章的傳說:



   汝馱負太陽而生,乘風降於人世;

   一手持正義之劍,一手執公理之盾,

   將人世之紛亂掃平。



   但汝所降生之地,將以戰士之魂魄染紅;

   然世間卻因汝而永享榮耀。



   火炎將成為汝言語之接續,

   雷電將成為汝傳說之號記;

   汝之足印將印下阿爾法眾英雄之名,



   榮耀諸人之女,汝之名為希爾妲。」



   薩蜜兒流著淚說完記載在古籍的傳說。她的眼睛無神的飄向掛著華麗錦繡的牆壁,無神的喃喃自語著:



  「沒錯,我皇室代代都流傳著那個傳說...那個毀滅一切,再使一切重生的女戰神,給薩克帶來災禍的傳說...」



  薩蜜兒的聲音空洞,眼神盛滿了無法數盡的哀傷。



  「『戰爭之女將轉生於薩克皇家,化身為雙子之一人;她的降生,將使薩克淪為煉獄。此地將淪為人世之戰場,數不盡的英雄將化為大地的塵土,薩克王國的光耀亦將蒙塵;這一切都是創世神之旨意,是無法違背的命運。』」



  薩蜜兒頓了一會兒,看向默然而立的瓦倫多。瓦倫多寬闊的背影看起來十分的僵硬,他動也不動的,似乎無法回頭;彷彿一回頭,就會將這凍結的一刻粉碎掉,而無法再支持下去。



  看到他無法動彈的樣子,薩蜜兒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痛楚伸出手拉住了瓦倫多的衣角,以一種低沉、缺乏力量的聲音哀求道:



  「雖然如此,陛下,請您放過您的女兒吧!求求您...」薩蜜兒哀求著。



  「薩蜜兒,妳明知道那絕不可能的!」瓦倫多猛抬起頭來,像是壓力蓄積過多而爆發開來,「如果我放這個孩子一條生路的話,薩克王國就可能會滅亡啊!妳並不是不知道,傳說這個孩子一出世,薩克王國將會步上滅亡之路的;真是這樣的話,我要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先王呢?」



  「但是,她不一定是那個孩子啊!或許她不是那個帶來毀滅的孩子呢?」



  「不行,我不能冒這個險,」瓦倫多厲聲打碎了薩蜜兒的抗辯,看向薩蜜兒的眼神似乎藏了某種決定,「薩蜜兒,我想...」



  「陛下,我知道您決定做什麼。以一個皇后的身分,我知道我根本不該說出這些話來,但是,我也是一個母親啊!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懷胎十月的孩子,才剛落地就...就被其他人無情的決定她的生命!」



  薩蜜兒的聲音雖然輕柔,但話中的語氣卻非常激烈;而激烈的話語之中,又帶有難以抗拒的哀求之意,使得瓦倫多默默無言,一句話都不能反駁。對他來說,他不知道怎麼怎麼反駁愛妻的懇求,因為就連他的心中,都為著他的決定而掙扎不已,更何況是拒絕薩蜜兒的哀求了。



  「陛下,的確代代生下男女雙胞胎的王室,都聽從長老會的意見,將孩子除去,這一切的規定也不是陛下您所能改變的。但我仍無理地懇求您,懇求您不要殺死這個孩子。」薩蜜兒的語氣和緩,其中帶著一絲絲的悲痛,「不只是因為陛下您剛剛的承諾,也是陛下您身為父親的責任。而且,如果說薩克王國的命運就是如此,那陛下就算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拂逆神的旨意。」



  薩蜜兒的嘴微微張開,鮮紅的液體順著她的嘴角無力地流下;而她手中緊握的寶藍色瓶子也同時從手中掉地,發出了一聲「噹啷」的輕響。



  「更何況,這是我臨死前唯一的願望了。」



  「薩蜜兒...!」



  瓦倫多看了,祇能呆在那裡,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他一向知道外貌溫婉的妻子有著極為剛烈的性格,但是他怎樣都沒想到,她竟然會選擇最絕決的路。



  一條無法挽回的路。



  「陛下,在我跟您談話之前,我就已經決定服毒自盡了。我身為一個皇后,不但不能為陛下分擔憂勞,還增加陛下的負擔;我身為一個母親,不但不能給予他們照料和教養,還得殺了他們以換得我的生命。所以我有罪...」



  薩蜜兒的聲音漸漸微弱,米菈見到她虛弱的樣子,不禁掙扎著向前跪行,眼中的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皇后陛下!皇后陛下」



  「米菈...」



  「這和皇后陛下無關!一切都是我等的無能──!」



  米菈邊說,眼淚邊無法抑制的不斷落下。家族三代均服侍薩克皇族的她,從未想過竟會親手將謀殺皇族的毒藥交出去,還奪去了她服侍十年之久、最為敬愛的皇后生命。



  其實她應該察覺的,皇后長久以來都以貼身的鑰匙鎖著寶櫃,可想而知那裡面藏了多重要的東西!但她竟然愚蠢到把裝著毒藥的瓶子交給皇后,而不起任何疑心或反應。



  是她愚鈍的感覺,扼殺了皇后的生命。



  看著悔恨地淚流滿面的米菈,薩蜜兒輕嘆了一口氣,轉向瓦倫多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



  「陛下...孩子...就...交給...您...了...,我...先...走──」



  薩蜜兒一口氣尚未上來,話聲就嘎然而止,而她飽受折磨的魂魄,也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間。



  「皇后陛下!皇后陛下!」



  米菈拼命的搖著,想喚醒閉上雙眼的薩蜜兒,但無論如何大聲的叫喚,薩蜜兒也毫無反應。米菈看到如此,擦拭掉眼邊的淚水,強忍著悲痛轉過身,在瓦倫多前跪了下來。



  「稟告陛下,皇后...皇后她已經去世了,請...陛下節哀順變。」



  米菈幾乎不敢正視瓦倫多,因為剛才的一瞥,她已看見了這個統治一國的君主,一位她發誓效忠的君王,在瞬間蒼老十歲的悲慘模樣。可是瓦倫多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他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抱起在床上不知何時已酣睡、純潔無暇的小公主,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



  「是嗎?妳的母親希望妳活下來嗎?」



  「陛下...」



  「把我的命令傳達下去,米菈。」瓦倫多輕輕的說道。



  「啊?」



  「皇后為了下一代的君主而犧牲的消息,」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以及兩位王子誕生的消息。」



  「陛下...!」



  米菈驚訝的看著她的國王,他似乎毫無所覺,只是輕輕的自言自語。



  「我一定會讓他們兩個活下去的,薩蜜兒。一定會的...」



  就像旁邊沒有任何人似的,瓦倫多踏著蒼老、緩慢的步伐走出了內廷。他腳步沉重的前行,頭也不回地看著遠方。對這一刻的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事值得他思考、奮鬥了。



  再也沒有了。



  米菈呆看著走遠的國王,知道他現在已無心思考任何之後的問題,但是這裡,卻還有許多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