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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20日

【十二國記】夢浮華

此文收錄於黨本「純情の鼠 麗の女王

作者:曼陀


  記憶中,那個女孩很少有快樂的時候。



  驚慌的、憂鬱的、沮喪的、煩惱的、憤怒的、恐懼的、悲痛的……各種激烈的情緒總是覆蓋在她年輕的臉龐上,早早將纖細精緻的美貌消磨得不見蹤影。


  相較之下,那確實曾經出現過的美好時光,她曾經盈盈地笑著,令旁人都能感受到她由衷喜悅的短暫歲月,稀薄的有如午後的夢境一樣。


  但是當他想起她的時候,眼前浮現的總是她的笑。不間斷的笑聲在腦海中無止境地迴盪,在胸口激起某種類似疼痛的感受。



  那女孩說過,這種感覺叫做哀傷。

 
 
 
  
  青瓷的大花瓶隨著黑檀花架整個倒了下來,在地上匡地碎成片片。

  倒在地上的宮女張大了驚惶的眼睛,呆呆地抬頭看著一向溫柔和氣的君主,柔嫩臉頰上幾道觸目的傷痕還在冒出鮮血。一旁的年長宮女連忙把她的頭按下來,伏在地上連連叩頭,「請饒恕我們,主上,請您……」

  「沒聽見我的旨意嗎?堯天裡不需要女人,把女官全部放逐。」

  「主上,這些女官並沒有犯下必須放逐的罪行,」有著一頭奇妙金色長髮的男子站上前,冷峻的臉龐寫滿不贊同,「請寬恕她們,主上,如果被放逐的話,她們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你這是在替他們求情嗎,景麒?」舒覺抬頭看著他,深翡翠色的髮絲襯得臉龐分外蒼白,但一雙眼睛卻亮得令人心驚。

  看著她的眼睛,景麒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心悸,他的語氣像往日一樣冷靜,卻帶著一絲無法理解的遲疑與困惑,「主上,您這麼做是不……」

  「不行?不妥?」舒覺格格地笑了起來,「但我是慶國的王,我是景王,不是嗎?我的話就是聖旨,那難道不是我的旨意嗎?」

  「但是主上……」

  「把使令叫出來,景麒,叫使令來驅逐這些人,」她還在笑著,輕輕地一邊笑一邊說著,「如果腿動不了,就叫使令把她們的腿吃掉;如果死抱著柱子不放,就把手砍掉,不必憐憫這些違抗我旨意的罪人。」

  「主、主上!」景麒對她淡然而殘酷的命令大驚失色,他單膝跪在舒覺身前,稍稍仰起頭注視著自己誓言忠誠的君主,素來如面具般肅穆俊美的面容上頭一次露出懇求的神色,「請您不要違背仁道……」

  「不願意嗎?說得也是,因為麒麟是仁獸,所以不願意做這種事情……」舒覺伸出手輕輕撫摸景麒的臉,形狀優美的白皙指尖沾染了深沉的紅,血腥味令他一陣暈眩,「因為是仁獸,所以對誰都一樣溫柔,一樣慈悲,是嗎?可是景麒||」

  她湊近他深紫色的眼睛,點了胭脂依舊缺乏血色的嘴唇抿成一個犀薄如冰刃的微笑,「不離御前,不違詔命,誓約忠誠--你發過誓的,對吧?絕不離開我身邊,絕不違背我的命令,誓死效忠的主人,是我,只有我一個人,對嗎?」

  「……是。」

  「呵……」她放開手退了兩步,姿態靈巧流暢一如舞蹈,鎏金點翠的步搖玲琅著瑣細的聲響,浮織著水雲紋的月白色絲袖鼓著風,輕柔地拂過景麒的臉龐,「那就照我的話去做吧,把這些人全都趕出去。」

  聽著宮女們的啜泣,景麒實在沒辦法無動於衷,「可是…主上,請求您再次考慮,請赦免她們。」

  「不。」舒覺習慣性地抿著唇,沒有露出一點兒牙齒那樣端莊地勾起唇角笑了,微彎的眼睛放射出異樣的光采,「你不需要在意她們,你只要看著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那就夠了。」
 
 
 
 
 
 
  ­「……臺輔?臺輔?」有著一頭光潤黑色長髮的少女踮起腳,疑惑地觀察他的臉色,「您還好嗎?」

  剛從沉思中回過神,就看見一張年輕秀氣的臉龐湊在眼前,一雙漆黑的眼睛在她尖瘦的臉頰上顯得更大而明亮。景麒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姿態甚至顯得有些慌亂,「…我很好,鈴女御。」

  手裡還拿著筆的女史眨著眼睛看他,一旁,年輕的慶國女王有些擔憂地站起身來,「呃,景麒,如果你覺得不舒服的話……」

  「不,我沒事,主上,多謝您的關心。」

  即使這麼說,景麒也知道她必定是看出了自己的不對勁,對郊祭的討論才告一段落,陽子就以不容拒絕的語氣要他放下政務去休息,他沒有多加辯駁,便默默接下旨意退出書房。

  聽著書房內少女們細碎的笑語聲,景麒不自覺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簡直幾乎要奔跑了起來。在轉角處,景麒差點撞上輪值中的虎嘯,他卻好像沒發現虎嘯是以怎樣驚險的姿勢閃開自己,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低下頭行禮的宮女和臣子們不禁對他反常的行為投以奇怪的眼光,而他也渾然不覺。
 




  最初是王宮裡的女官全被放逐,然後是首都,緊接著是國境內的女性一概驅逐,一道道荒謬嚴苛的敕令從玉座上被發了出去。景王開始日日上朝了,官員們不安惶恐的臉色顯示著他們震懾於王之威儀了,這原本都是景麒日夜期許她能做到的,但現在他只希望這是一個荒唐的夢境。

  「主上,請收回成命!」當舒覺下令凡是藏匿女性者即使是自己的母親或是幼小的女兒—將處以重刑時,景麒再顧不得什麼禮儀法度,他攔在一臉僵硬的秋官長之前,「天綱第一條:以仁道治國,您這麼做是違反了仁道呀!」

  「所以呢?」

  景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冷靜異常的主上,「您……您這樣做,違背了天綱……」

  她稍微挪動身體換個坐姿,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臺輔的意思是?」

  不知為何,景麒感到胸口一陣氣窒,令他不由得想起昔年與班渠對峙時致命的壓迫感,但他怎麼也無法想像纖弱溫和的舒覺竟會帶有那種危險的氣息,「……主上,一個國家裡不可能沒有女人,如果把慶國的女人全都趕走的話,國家就會滅亡,上天也不……」景麒沒辦法說下去了,一道甚至連心臟都感覺到痛楚的強烈目光狠狠地刺向他,冰冷的戰慄感貫穿全身。

  舒覺仍是淡淡地笑著,一瞬也不移地凝視著臉色煞白的青年。

  「這是我的臺輔給我的意見呢,」半晌,她垂下眼簾,低低的笑聲從抹紅的雙唇流溢開來,鑲上貓眼石的耳環晃盪著,如同兩朵躍動的火焰,「確實是,麒麟確實是體現民意、悲憫百姓的仁獸呢,你說是吧,大司寇?」

  因為長官被逐而剛升官上任不久的秋官長用力把自己的頭埋進地板裡,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其餘的官員也沒有人敢回話,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景王站起身,依舊是掛著那抹神秘難測的微笑,「宣布敕令吧。」

  景麒怔怔地看著她的身影,許久之後,他在另一個人身上又一次見到那樣的眼光。相似的美麗容貌,相仿的窈窕身段,同樣的居高臨下、噙著謎樣微笑地注視著他,令人打從心底顫抖不已的寒冷目光--


  那時他才懂,那是憎恨至極的眼神。





  慶國在十二國中位於中央東方的位置,只要君主在位,四季調和,冬天不常下雪,但也不是像南方的舜或漣那種連件棉衣都不用加的溫暖氣候,有時冬夜裡還是會發生凍死人的悲劇不過那是在下界的情形。雲海之上的空氣是停滯的,隆冬與盛夏幾乎感覺不出差別,永遠都是溫和如春的氣候,只能從植物的枯榮判斷光陰的遞嬗。

  還沒跨出迴廊,強烈的光芒就已經刺得景麒張不開眼。天空是寶石般澄澈的藍,正午的日光毫無遮蔽地灑下,漢白玉石階反射的炫目白光令人幾乎無法直視。他不禁抬手遮擋,畏光而微微瞇起的眼瞳中彷彿又看見那不祥的黑影,緊緊附著在手臂上的模樣……




  「你說…這是什麼?」

  「臣斗膽禀告主上,臺輔罹患的是失道病。」黃醫恭敬的話語中帶著一股無意掩飾的冷淡。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成為仙人有多少年了,說不定只是百年間的事,或許是朝代更迭得太過頻繁。作為黃醫,在國家昌盛時他們從不被人憶起,而國家衰落時,他們的存在也僅只是滅亡的見證……

  失道病--當君主失道時,上天會降下警示,最明顯也最嚴重的就是麒麟染病。雖說只要君主能改過麒麟就會痊癒,但是他成為黃醫以來,在他手中起死回生的麒麟,一位也沒有過。

  這是遲早的事。低下的頭遮去漠然的表情,視線落在景王顫抖的手。或許還該更早一點呢,他心中不無惡意地低語。

  麒麟死了,君王也會死--幾乎沒有一個君王不對麒麟失道驚慌恐懼,但是如果知道人民為了君王的惡政蒙受怎樣的苦難,就很難對他們懷抱什麼同情心,而他已經見過太多的君主了。「容臣啟奏,宰輔失道乃是上天對主上的警示,只要主上能改過,相信臺輔必定能……」

  「不要--!!!」一聲銳利的尖叫把黃醫嚇住了,他忘卻了禮儀,呆呆地看著舒覺哭喊著撲到景麒身上,「景麒,不要這樣,我不要!」

  「主…主上……」景麒無力地張開眼,啞著聲音喊她,「請您……」

  「要怎麼樣才能救他?」舒覺張大了慌亂的眼四處張望,像是這才發現黃醫一般,她衝過來跪在他跟前,祈求地拉住他的手,「請救救景麒!景麒,只要能救景麒,要我怎麼做都可以,求你了,救救景麒……」

  黃醫呆若木雞地任由舒覺哭著搖晃著他的手,張大了眼和嘴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主上……」景麒吃力地向她伸出手,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而發出一聲嗚咽。

  「景麒,景麒……」她膝移到景麒的床榻前,宛如對待珍寶般捧住他的手,淚水沾濕了他的手背,「對不起,對不起,景麒,都是我的錯!會痛嗎?很痛吧?要怎麼做才會好,告訴我,要我做什麼都行,只要你好起來,景麒,只要你能好起來……」

  編挽嚴整的髮髻散了開來,髮絲黏在慘白削瘦的面頰上,帶淚的眼神中流露著深刻的痛苦與自責--那脆弱的姿態是景麒熟悉的,但他不禁訝異:她究竟是從何時起變得這樣憔悴,而自己竟完全沒有察覺。

  --她是把自己當作燃料。他在高熱的煎熬中突然領悟這一點,就像是細如蛛絲的銀線,燃燒時熾烈耀眼,令人不敢逼視那炫目的亮白光芒,卻在轉瞬間徹底燒灼殆盡,連一絲灰燼都不曾留下。

  究竟是什麼把她變成這副模樣?

  注意到景麒看著自己的眼神,悲傷與喜悅從心底滿了上來,化作淚水再度湧出眼眶。舒覺無限溫柔地捧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景麒,景麒,你說吧,要我怎麼做?只要你能早點好起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主上,」景麒忍著痛,使勁撐起上半身,對舒覺恭敬地低下頭,「請您…請您收回成命……請赦免慶國的女性……」

  包裹住他手掌的觸感變得冰冷而僵硬。

  景麒不解地抬起頭,與舒覺四目相接,在那一剎那他感覺再不到全身的高熱,如冰一般的寒意順著背脊漫布全身。

  舒覺只是看著他--如果沒有生命的物體也會看的話--悲喜交集的表情凝結在臉上,角度沒有一絲一毫改變,彷彿頃刻間抽離了魂魄,空洞的軀殼沉默如石。

  「主…上……?」

  她突然笑了。比哭泣還要悽慘萬分的笑容,笑得淡色嘴唇中露出了純白的細牙,杏仁形狀的眼睛裡沒有淚水,閃爍著晶石般冷硬的光輝,「嘻嘻…啊哈哈哈哈……」

  她珍惜萬狀地撫摸著景麒乾枯的、遍布斑點的手,猛地張口咬下,湧出的鮮血潤紅了雙唇,而她還在不停笑著。

  「嗤…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

  一陣暈眩感襲來,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景麒看見清楚倒映在她眼瞳中,自己驚恐的臉龐……





  日輪西移,澄藍的天空在不知不覺間化為溫柔而明亮的橙黃。雲海的波浪盪漾著,日光為其紋上細細的金邊,吹來的海風挾帶著海水的鹹腥與夕陽的氣味。

  翻湧的金之波浪--或許金波宮正是以此為名。雖說可能是訛傳,不過能親眼見到雲海落日的人極少,能品評各處王宮之夕暮的人更是罕有,被這樣的人物稱讚的金波落日,大概已經可以自豪於列國了吧。

  挑高鏤空的連扇花窗框著長空夕景,玻璃上剔透的映影是一張俊逸非凡的面容,眉宇間卻籠罩著難掩的哀色。景麒凝視著彷彿虛空彼端的另一雙深紫色眼眸,修長的手掌隔著窗面相貼,親暱無比的姿態,卻無論如何接觸不到的,不存在此世的幻影。




  在高熱與劇痛的反覆折磨中,他的意識漂浮在夢與醒的交界,零碎片段的影像與色彩飛舞著,不成調的樂音與話語在耳畔徘徊不去。朦朧間,誰柔軟的手心,輕輕貼上他的面頰。涼涼的觸感釋去了燥熱的痛苦,溫柔而迷濛,像是昔日躺在芥瑚懷中的歲月。

  他聽見一個輕柔的女聲低低地在說話,卻怎麼也聽不真切;熟悉的聲音與同樣熟悉的香氣飄蕩在空氣中,虛幻縹緲,他竭力想抓住些什麼,但卻是徒勞無功。

  環珮相擊的玎玲聲清脆悅耳,景麒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舒覺起身的背影,薄黃的羅紗帳幕晃盪著,恍如夢中迷離的景象。

  是夢嗎?他疑惑地輕聲呼喚,「主…上……」

  聽見他的聲音,她回過頭來看他。橙金色的夕陽照耀下,秀麗柔和的五官更顯深刻,白皙近似於透明的肌膚染上一抹艷麗的色澤。她抿著唇微微笑著,整個人彷彿放出光芒,在他的記憶中,她從未如此沉著,以及如此的坦然與美麗。

  「景麒,代我向下一位景王問好。」

  「主上……?」

  一陣微風吹起,薄紗的表面泛起漣漪,她深翡翠色的髮絲飄呀飄,這次她沒有再回頭。

  「……主上?」

  他伸出手,只碰得到細滑的紗幕,薄如蟬翼的紗幕漣漪般晃盪著。她纖細的身影越走越遠,金色的日光湧了進來,如潮水般隔開兩人,而她沒有回頭。

  「主上!」

  她就這麼靜靜地走出他的生命,沒有回頭。



  一次也沒有。
 
 
 



  隔著水色的羅紗,皎潔無瑕的滿月一如水中的映影微微蕩漾,柔潤的光輝依舊明亮得不可思議。

  景麒知道,今夜的自己將會沉入一個熟悉的夢境。夢中的一切不復記憶,依稀只記得那是一個甜美的、讓人懷念的夢,但清醒後卻總是令他感到無盡的哀傷。

  挾著一絲海水鹹味的風吹開了窗簾,在銀色的月光下,白日裡色彩繽紛的萬物流離著水晶般無機的光彩。

  白皙纖細的少女如作夢般注視著月下的庭園,透窗曳落的月光灑在她的髮上、身上,單薄的身影彷彿就要融進月光裡消失了一樣。

  是夢嗎?他有些疑惑,又怕嚇著了素來膽怯易受驚的她,壓低了聲音輕聲呼喚著,「主上。」

  「嗯?」聽見他的聲音,她偏過頭來看他,深翡翠色的髮絲落在白玉般近乎透明的臉龐上,「對了,景麒,你想要字嗎?我聽說許多麒麟都有的,由君王取的字。」

  「……不會。」名字什麼的,只是一個稱呼罷了,多餘的東西是沒有必要的。


  「是嗎……」她仰起頭想了想,然後像是下定決心似地點了點頭。

  「說的也是。景麒--過去慶國有過無數的景麒,之後大概也會有許許多多位吧。但是,你是我唯一的麒麟,自始至終,我只會有,也只能有你一個麒麟,所以……對我來說,你是我獨一無二的景麒。」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只見她飛紅了瑩白的面頰,抿著嘴唇,露出宛如初次相見時,略帶羞澀的溫煦微笑。



  很多年以後他才憶起,那時候的他,非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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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為什麼執意要那麼做呢,明明知道,那不是妳的道路,明明知道那絕對不適合自己,為什麼還要這樣一意孤行? 

  『知道啊,早就知道了,可是…可是……』以為下一瞬間會落下淚來,一昂首卻是堅定而哀傷的笑,『因為,已經這麼決定了呀。』

   ──這就是我寫這一篇的心情哪(爆)

   最初想到的是最後的場景,微微笑著回過頭來的側臉映照著夕陽的光輝,金色的波浪漂浮著離去的身影,環珮玲瓏漸遠,終至悄然無音;而瘋狂地哭著笑著,撕咬著那令人心碎之人的手,是《少年天子》劇中的一幕,每回想起的時候總是會感到胸口微微疼痛的悲傷,幾乎可以說是對這兩景的執念逼著我把這一篇寫完的── 

  沉默寡言的男人、怯懦柔弱的女人,是我最嫌惡的兩種類型,再加上,我討厭沒用的傢伙──早就知道的事,但真寫起來,才發現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問題。 

  曾經寫了一千多字,還『正常』的、纖細內向的予王,原本是想要慢慢鋪陳那兩人的互動情形,但最後發現實在忍受不了這種女人(苦笑)
   就好像腦子裡有個開關,一超過負荷就自動斷線一樣,所以決定迴避(無視?)那些會令我不自覺咬牙的柔弱與哀憐,快快樂樂地寫起那種理智懸於一線的矜持、扭曲的情感表現與無視一切的決斷──果然,我喜歡瘋女人~^^  (但是我討厭瘋男人……) 

  話雖這麼說,但寫起來還是很痛苦。每晚每晚,不到凌晨一兩點完全沒辦法動筆,每次掙扎個一小段就過了一兩個小時,連著十來天晚睡晚起再外加睡眠不足……(暈)

   『渴望愛,卻得不到回應,由愛意產生暴躁、焦慮與憤怒,捧在手心想給予人的、連自己都收不回來。最後,也忘了愛自己這回事。』在別處看到的文字,一瞬間就好像看見舒覺的身影,滿腔的溫柔與愛化為火焰,焚燒自身的蝴蝶。

   看《十二國記》動畫的時候,對予王的印象很差,不過小說本文中對她的描述卻不如動畫中的不堪,加上廣播劇中與妹妹舒榮的相處與互動,可以看出她是個溫和內向、思慮深沉,因為心思細膩以致對旁人的言行與態度過於在意,渴望平凡幸福的女子,被拱上王座可說是她的不幸,有景麒那樣的麒麟則是更大的不幸(苦笑) 

  因為是那樣的個性,我不太相信動畫中,瘋狂地對麒麟索求愛情的模樣。比起「為什麼不愛我?不是愛你的國君,是像愛一個女人那樣地愛我」,哀傷地說著「難道國君不算慶國的子民?能體察民意的仁獸的你,為什麼無法了解我的心意」這種委婉至極的話大概就是她最露骨的告白,更可能的是她從頭到尾都沒說出〝愛〞的字眼,『這麼做是為了 什麼,他應該會明白吧』,偏偏這種複雜彆扭的少女心,景麒完全不懂。 

  那樣纖細敏感的她沒有理由會不知道的,知道他不懂,但即便如此,也沒辦法收回自己的心。固執倔強地追著比風還快的身影,只像是用網子去捕風,流乾了淚也求不到對方只為她駐留。 

  有多少的愛就有多少的恨,被逼到了極點、再無路可退,這種時候,就只能笑了,扭曲著嘴唇彎出弧形,是比淚水更深的悽涼與嘲諷…… --- 

  跟不同的朋友說過在寫當中的這篇小說,結果兩人都回以僵硬的笑容,「妳喜歡的配對……真是特別……」「的…的確這是小野不由美的官方配對之一沒錯啦……」

   「呼呼呼~要說的話,我是慶主從配對呀,只不過這個主是以前的主~V」 

  把這一篇和《月之鑑》用一句話來介紹的話── 

《月之鑑》:祥瓊決心成為八卦天后的心路歷程(^^||||)
 《夢浮華》:景麒的SM女王養成日記(XD)


   其實兩篇算是同一個系列,然後如果要完整的話,就再加上予王內心思緒的《離香》……如果我還能撐下去把這篇也寫出來的話,加起來就超過一萬字了耶~短期之間就燒得這麼猛烈的愛實在有點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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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寫了很久很久,雜七雜八的感想很多,思考之後還是決定把 這些放上來。   對我而言,它們也是小說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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