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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0月29日

【赤樂十題】04.おでこに 《向晚》

作者:雪柳

(本篇改寫後收錄於歸於其居中)



  晚風輕輕吹拂,寧靜的院子裡,白髮蒼蒼的婦人獨自坐在搖椅上,欣賞著日暮西山的景色。



  「田裡的秧苗已經抽高了,今年的收成很值得期待,大概又是風調雨順的一年。」

  「我今天晚上煮了你愛吃的紅燒豆腐,你一定開始流口水了吧」





  「知道嗎?咱們的兒子總算成親了,我這當娘的終於能放下這樁心事。」

  「那女孩真的是很不錯的孩子,你見到一定也會喜歡的。」



  讓人心醉神迷的夕陽,就像那女孩給她的感覺,明亮又溫和,看似單純的豔紅,卻包含著無數難以言喻的色彩,讓她想起了兒子將來要攜手一生的女子。

  「孩子的爹啊,咱們的兒子很有眼光呢!」



微微瞇著眼,看著絢爛奪目的夕照美景,婦人得意地笑彎了眉眼。





  「你走得太早了,錯過了很多好事情。」

自從兒子離家後,她就習慣對著他說話,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不過,活著的人總得找法子讓自己好過一點。





  「他在大學裡也跟你一樣也被叫做文張,這件事情我有告訴過你嗎?」

  「我好像告訴過你很多次了,真是的,人年紀大了記性就是不行啊。」





  曾經,是那樣痛徹心肺的苦,竟然變成了喃喃自語的好對象。



  這....就是人吧。



  那些深得痛得總以為自己撐不過去的苦楚,在歲月的平撫之下,一切都淡然的像自己所呼吸的空氣一般。



淡,並不是忘。



  「終究還是咱倆老一起過日子啊。」





  夕陽映照著滿天彩霞,繽紛綺麗。



  坐在院子裡享受著晚風輕拂的白髮老婦瞧著絢麗雲彩,微笑著闔上了雙眼,彷彿掉進了時光滯留中,一時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眼前走過了多少往事,那笨拙的求親、兩人對著里木的虔誠祈禱,還有…..



他不得不辭官歸還仙籍時的豁達笑語……



雖然老說自己記性不好,這些浮現在眼前的過往記憶,倒是一件也沒忘啊。





你在那邊也變成老頭子了嗎?





*******





  深秋的殷紅楓葉緩緩落在地面上,落葉歸根。正像人的一生,由小小的果實開始,由小小的石碑畫上句點。



  其實,也不是那麼糟的事情。他的母親選擇歸還仙籍,跟父親一樣,走完人生的生老病死。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靠天吃飯的農人總依著四季時序工作,在辛苦了一年之後,於期待新年節慶來臨之中好好的休息,辛勞了一生的母親終於能好好休息了,只是,捨不得。



為人子女的他,捨不得啊….



  感覺手上傳來一陣溫暖,灰髮男子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明亮綠眸裡的關心目光。男子笑了,轉而凝視著眼前的小小石碑。



  深色眼眸一如以往的溫柔,只是,隱隱泛著晶瑩光芒。



  「想必母親現在一定跑去揪著父親,大肆抱怨他丟下她不理這件事情吧。」

用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的平靜語氣述說著,因為,他一直都知道的,母親就是這樣的人。



  這就是母親的選擇,也是母親的幸福。



  「巧是一個相當歧視半獸的國家。」



  「我曾經一度認為父親辭官都是因為我害的。」



  看著男子淡然訴說著他向來不多提的往事,翠綠的眸子裡有些擔憂。



  「母親卻說,如果不是歸還仙籍,這輩子她大概都沒機會聽到父親說那樣的甜言蜜語了。」



  那時哭著嘶吼父親不守信用的母親已經是如此遙遠的記憶,印象中難以抹滅的是,談起父親時的她總是笑的非常幸福,非常幸福。





  男子自回憶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朝著少女露出了令人心安的微笑,深色的眼眸裡滿是認真,彷彿許諾著什麼。



  「『我們倆,就一起變老吧。』」



少女聞言,忍不住也微微笑了,緊緊握住他的手「我們倆一起。」



  「嗯。」沒有半點質疑,因為,他也不願放手。



  「這麼有信心啊!」笑著看向一副胸有成竹的他,原本是十分擔心的,不過看起來,似乎是她多慮了。



  傍晚的涼風吹散了少女的擔憂,也吹散了她的髮,在火紅的夕照下,原本緋紅的長髮更顯瑰麗。男子溫柔地理了理那燦紅柔細的髮絲,在少女額角上烙下一吻,「不都說君無戲言嗎?你說出口的事情可不能反悔的。」



  是的,他要陪她一起走下去,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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