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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5月16日

狐媚《之三》

作者:雪菲




  「我,真的不能上朝嗎......」


  陽子以柔夷扶托著下顎,雙唇微分輕輕的嘆息著;伴隨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粗重呼吸聲,紅髮女王慵懶地將身體轉向僵立的三人,流轉著嫵媚神色的碧瞳,緩緩釋放出純潔的誘惑。




  「可是累積政務的話,會給朝臣們帶來困擾的。」


  ──妳真的上朝的話,困擾的人才多呢!


  祥瓊想朝著勤奮愛民、但沒搞清楚現在時機不太適宜的遲鈍女王怒喊;可是當她的眼睛對上那無辜的綠色雙眸時,所有的怒氣都化為滿腔柔情──呃,是友情、友情。


  在台輔、鈴和玉葉大人接連誤闖寢宮以後,陽子的房間自然是一陣亂七八糟雞飛狗跳,好不容易讓情況冷卻下來後,算是目前受害者中受影響最少、腦袋最清醒的祥瓊,退到了寢宮的角落;她勉強忍下想看陽子的衝動,盡力讓自己專心地想著接下來該處理的事。


  首先是上朝的事,祥瓊已經拜託剛剛誤闖寢宮的玉葉大人去拖住冢宰,以「主上身體不適」為理由暫時停止例行的會談和朝議;但祥瓊很快就更煩惱了,因為冢宰浩瀚是個心思細膩、善觀微處的人,如果讓他察覺玉葉的神色有異──就是那抹奇怪的嫣紅──忠心耿耿的他搞不好會直奔寢宮,成為第五名受害人。


  就算運氣好暫時拖住了冢宰,也不可能長期不議政啊!一天兩天沒上玉座,對朝臣們或許還能解釋為身體不適,可是再多個幾天,任誰都會對這種解釋產生懷疑。弄得不好說不定會有人以為她們幾人脅持君王及麒麟,想把持朝政呢!

  
  再來就是日常生活。原本服侍陽子的女官、守在宮門外的衛士,可能都得全部撤掉,以免誤傷無辜;不過這種突然大規模撤人的舉動,不被朝臣們非議的機率有多少?想也知道冢宰浩瀚會第一個質疑,這樣做祇會讓事情更快曝光而已;但若是不做,遲早會有不知情的衛兵或女官受害──到時候麻煩就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演變成難以解決的惡夢了。


  光是這兩個大難關就已夠煩人,但想到意外弄出的麻煩,祥瓊就頭痛不已。


  「雁國......」


  一想到還有這個問題沒解決,祥瓊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台輔當初是出於對陽子的關心,才會在情急之下向雁國求助,怎麼會料想到陽子現在竟變成這種「最好徹底消失」的狀況?而且要怪台輔的話,自己也叫了個想必會很嚴重的樂俊回來......


  不過樂俊還好,如果叫鈴拖住他的話,應該可以騙上好幾天;況且樂俊很守禮儀又體貼,只要跟他說「陽子醒來後忙於國務,暫時無法見他」,樂俊應該是不會到處亂跑的。


  反正就算真的逼急了......頂多就叫鈴把他拐到偏僻處綑起來就是,現在也沒空管他舒不舒服了。


  可是雁國的那兩人就不同了。按照樂俊上次所說,延台輔應該認識太師所說的天仙‧犬狼真君,假如找到他的話,等於找到和犬狼真君聯絡的捷徑;可是延台輔會乖乖地只連絡犬狼真君,沒跟來湊熱鬧嗎?雖然有些失禮,可是依照祥瓊過去了解的延台輔來看,她有種「絕對不可能」的感覺。


  那麼只讓延台輔跟來、將傷害度減到最低呢?即使延台輔也不敵「陣亡」好了,只是小孩模樣又是麒麟,不會對陽子造成什麼傷害;反觀來的人如果是延王......


  如果是劍術和武力超群的延王的話......


  祥瓊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個念頭太骯髒了。她憂愁地往陽子的方向看去,被所有人告誡「不能動」、「不准笑」、「最好什麼事都別作」的她,只敢側身抱膝坐在最裡端的床角,露出一臉委屈的模樣。


  即使如此,光看著她眼裡水漾般的青色輝光、臉上溫婉嬌弱的神情、以及白色單衣下纖瘦的軀體和無助的身影......


  「能抱一下主上該有多好啊~」


  身旁喃喃自語的聲音將祥瓊從內容不潔的冥想中強拉回來,她詫異地看著身旁的慶國台輔,後者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專心的看著他的主上,露出不知道該算是認真還是痴呆的表情。讓祥瓊看了,心情更為沉重。


  ──唉!差點忘了,這裡還留有一個情況最為嚴重的患者。


  從看到陽子笑容的那一刻開始,原本還算英明睿智的慶台輔,變成了一個只會持續傻笑的呆子;任憑她和鈴怎麼用力拉他的袖子、搖他的手臂,甚至是動手扯他的頭髮捏他的臉──他都只會立在床前微歪著頭,對著他的「主上」露出傻樣。說來也是走運,連他的女怪和使令們,也通通傻傻的坐在床前衝著陽子笑,不然依祥瓊她們這種無謀的攻擊舉動,搞不好已經被撕成碎片了。


  不過該說麒麟的天性使然嗎?台輔景麒的單純反應,可以看出他沒有針對某方面的奇怪幻想;可是喜歡親近君王的本能,卻讓景麒所操控的使令與女怪也跟著受影響,差點大打出手。


  打架的原因──沒錯,就是為了搶「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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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


  還沒聽完祥瓊「委婉」──也就是有所隱瞞的敘述,六太已經大聲狂笑,差點喘不過氣來。即使祥瓊已經盡可能避開那些愚蠢的段落,不過在旁觀者聽來好笑就是好笑;不能怪祥瓊缺乏說話技巧,要不是已經演變成最緊急的情況,這種羞恥到家的事情叫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會有人願意吧!


  儘管如此,為了阻止金波宮的災情擴大,祥瓊還是忍下扭頭就走的衝動,低聲說道:


  「所以我們真的急需知道犬狼真君的行蹤,還請延台輔幫忙。」


  「哈哈哈......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六太暫時忍住了笑意,眼睛裡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


  「等我先去幫你們斷了某人的後路,就跟你們一起出發。」


  「......好的,延台輔。」


  祥瓊和慶國台輔無奈地交換一眼,事情果然和他們預料的一樣,延台輔還是執意跟他們同行,不願代傳訊息就作罷;不過既然最麻煩的人不會跟來,也只好勉強接受這個結果了。


  ──於是,半個時辰之後,延台輔六太已經騎在其使令‧俐角之上,和歸心似箭得有些異常的慶台輔景麒及女史祥瓊,往位於慶國首都堯天的金波宮急速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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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六太三人的身影,正逐漸遠離雁國的領空範圍,同一時間的關弓城內,某位極度幸運、被自己半身出賣的國君,正乖乖地端坐椅上,與忠心的臣子們進行許久未見的「感動會面」。


  「好久不見呢,主上。上次見面似乎是將近一個月前的事了。」


  雁國的三公之一──繼「無謀」後又陸續得到「笑面虎」、「披著人皮的妖魔」等種種新舊愛稱的體面男子,正以一貫的溫文口吻向他所服侍的君王說話。


  「臣等深怕時間再長一些的話,會連主上的臉孔都認不得了。」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無謀。」


  被諷刺的君王露出缺乏愧疚感的笑容,他的指節不斷輕敲著桌面,目光則朝著四周緩慢地飄移著;就算是笨蛋,也看得出這個人正在尋找逃跑路線。


  也就是說,他一點悔意都沒有。


  「......所以我一開始就說過了──這個浪蕩子欠缺的是一頓結結實實的好揍!不然至少也該餓他個十來天!」


  眼見君王的態度如此隨便,別字「豬突」的帷湍終於爆發。他對著眼前可恨的嘻笑面孔咆哮完,順手抄起桌上美麗的白瓷花瓶,就要往讓他每夜輾轉難眠的萬惡源頭砸下;這時一隻有力的臂膀及時擋下他的攻擊,手臂的主人緩聲說:


  「住手,花瓶砸壞太可惜了。」


  「可是這傢伙──」


  「而且這樣只會給主上製造迴避朝議的藉口,例如身體不適等等。」


  瘦小的男子精準道出其君王的不良意圖,後者以滿意的聲調回應他。


  「嘖嘖,反應不錯啊,醉狂;你最近越來越聰明了。」


  「因為身為雁國官員,這是必備的能力。」朱衡接下了延王的話,態度相當謙和。「還請主上不用再東張西望,這裡的幾個出口微臣都已派人守好,主上就算會飛,也不可能從這裡逃走。」


  「......是這樣嗎......」


  聽到臣下如此親切詳細的說明,延王尚隆收斂起笑容,認真地看著眼前三張表情各異的臉;雖然知道被帶回玄英宮的話,接下來必然是一段暗無天日的「鐵窗生涯」,可是總不能攻擊自己的臣子逃走吧?這樣也太誇張了。


  除此之外尚隆也感到不解,他應該隱藏得很好啊?和六太定下代議朝政的交換條件後,他甚至連客棧都不住了,直接以假身分租了房子躲起來,想過整整一個月的逍遙日子;原本算算時間還沒到,以三公既定的搜查模式,應該是不會想到這一招才對。


  除非──


  「告訴你們我住這裡的是誰?台輔嗎?」


  「是的,因為台輔有急事需前往慶國一趟,所以特意讓我們迎接主上回去。」朱衡有禮地說明著,另外兩人則張開雙臂以防止君王趁其不備,「台輔擔心我等無法找到主上,還特意提醒我們那位住在巷尾的美人寡婦才是房東......」


  「唔,這段就不用提了。」延王的笑容變得有些尷尬,「不過你說台輔有急事需趕往慶國,這是怎麼回事?」


  「一日前景台輔送來急信,向主上和台輔求助;因此上午景台輔與慶女史孫昭來訪,由台輔親自招待他們,方才已經出發回慶了。」


  「......景台輔和慶女史?」


  聽到來訪者的身分,尚隆皺了皺眉。真是奇怪的組合啊......


  「知不知道是什麼事?」


  「因為來使直接和台輔會面,所以詳細內容微臣並不清楚,」朱衡的表情看不出真意,只是維持一貫的笑容,「不過剛才詢問台輔時,台輔要我轉告『慶國未有任何大事,主上不用親身前往』,所以請主上不用為此煩惱......」


  「──嗯?先等等,你是照實轉述那個『馬鹿』的話嗎?」


  「是的,主上。」朱衡的態度恭敬得越發詭異,「完全按照台輔所說、連一字都未曾漏差的轉述。」


  ......還笑啊,朱衡。你明明知道其中有鬼吧......


  延王冷哼一聲,斜眼看著冷靜得令人發寒的臣下。相處已經五百多年,全玄英宮都知道延台輔六太很少對延王用敬稱的,更別說談話的內容還使用敬詞了;現在不過傳個口訊就用到「主上」甚至是「親身」,對平常率性的延麒來說,也做得太假了點。


  況且沒有發生大事,六太會專程跑去慶國?使者的組合便讓人生疑,停留時間又短到倉促過頭;加上如果慶國真的發生這麼緊急的事,很難想像常世第一勤奮的女王陽子不會第一個跳出來求助......


  哼哼,除非是景王本人發生什麼事了。


  「就說你太小看我了,真是笨蛋......你不做這麼多小動作就沒事了。」


  尚隆還正邊嘲諷地想著,一邊起身;說時遲那時快,兩個等候已久的人影忽然竄上,一人一邊抓住──


  「幹、幹什麼!」

  
  被抓的延王不禁大喊起來,因為他毫無防備,所以被成笙和帷湍兩人一人一邊以蠻力反扣雙臂,變得動彈不得;朱衡還一個箭步上前抽走他腰間的劍,強行將他繳械。


  「抱歉了,主上,台輔囑咐我們絕不能讓你溜走。」


  一面拿著劍退遠,朱衡臉上一面露出警戒的神色,這次的表情倒挺真誠的。


  「雖然不知道慶國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看台輔奇怪的表情,主上前去必會添亂,而我們也覺得主上不去為妙......」


  「──嗯哼,我是因為台輔干涉他國內政可能會導致失道的危險,所以才要監視他,這可是為了雁國!」


  延王立刻打斷朱衡的話,大義凜然地說著,可惜眼前的三人完全不信。


  「聽你放屁,你根本只是逮著藉口想溜而已!」帷湍差點想鬆手掄拳揮去,幸好在最後一刻忍住了,「這次非把你五花大綁丟進天牢不可!」


  「不是,等等,耶、聽我解釋──嗚嗚──」


  雖然尚隆很想辯解,可是成笙已經順手在多嘴君王的口中塞了一塊白布;他一個尖銳的口哨聲,隱藏在窗邊、樑上、櫃中等各處的黑衣人像是早就預謀好一般立即現身,讓尚隆看了只能無聲苦笑。那些臉孔他都認得,都是朱衡拜託他從王師中選出的幹練精英;然而當他知道朱衡要拿這些人來幹什麼的時候,後悔想收回這些人也來不及了。


  「別把這傢伙當成君王,徹底地捆起來!」


  在帷湍的吆喝下,眾人立刻一擁而上,面無表情訓練有素地把數十條繩子往延王身上招呼;在延王悶聲的慘叫和粗暴的綑綁聲中,轉眼之間,稀世明君已經變成稀世的大粽子。


  而且,還是個昏迷過去的大粽子。


  「......看來訓練成果還不錯呢,『反制雁國君逃亡小隊』......」


  「是啊,早知道應該五百年前就訓練的,這個浪蕩子也不會越來愈囂張!」


  「比起這個,我比較好奇主上看到等著他的房間和奏章時,會不會哭出來呢?台輔好像把使令全都帶走嘍......」


  在雁國三公們「嘿嘿嘿」的冷笑聲中,延王尚隆只能毫無所覺,昏昏沉沉的踏上返家的甜蜜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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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在雁國瑛州的鄉間小路上,某個孤獨的人影正慢慢地走著。


  ──啊,應該是孤獨的「鼠影」才對。


  「嗚嗚,錢包竟然掉了......」


  被稱作景王之友、常世最著名的半獸樂俊輕搔著頭,看著藍布包裹的大洞發楞;從那個明顯被咬出來的破洞看進去,現在只看得到幾本書和辨認身份的證件而已。


  「幸好證件沒掉......不過這樣一來得晚一天到了。」


  樂俊喃喃地說著,他望著小路的滾滾沙塵,深色的溫柔眼珠顯得相當不安。


  「陽子妳一定要沒事啊......我一定會盡快趕到金波宮的。」


  下定決心以後,樂俊邁開了小小的步伐,往遠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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