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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5月17日

狐媚《之四》

作者:雪菲


(圖:碎葉/色:雪菲)






  次日清晨,在金波宮景王王寢的露台上,某個清瘦的身影正凝望著逐漸散開的雲層,無語的悄立。


  在酣眠的微光裡,略帶寒意的晨風吹得少女身上的白色衣物不斷翻飛飄揚,那是名為「蟬翼」的單色紗服。在精細手工的編織下,薄如蟬翼的紗布如涓流般圈住她淺褐的滑嫩肌膚,讓她纖細的身段在極少衣料的遮蔽下顯得若隱若現,引人遐思;若是搭上少女微微擺動、光亮柔細的焰色長髮,上了淡妝的端麗面容,以及從清澈雙瞳中流露的迷惑思緒,這付帶有少女未熟感的媚態,想必會讓更多人為之驚艷傾倒吧!


  可惜的是,她本人並沒有這方面的需求。


  「──天殺的,為什麼我一定要穿成這德性杵在這裡啊!」


  跟「不幸」結下孽緣的景王陽子,對著蒼天發出了無聲的咆哮,甚至順口用上粗話。被重重詛咒包圍的她,已在一日間迷惑了自己的好友、半身及使令,讓她們都懷有奇妙的曖昧心態;現在不論她怎麼努力,平常能隨口講出的話,就是會不由自主以萬分嬌媚的聲音來說,動作也變得帶有暗示性與誘惑性,簡直不像是自己在控制的身體。


  一切的一切,逼得過去還算樂觀勤奮的少女景王,變成目前自怨自艾的狀況。原因無他,只因為胡眉的咒法,也實在是太「毒」了。


  昨天景麒和祥瓊在陽子的「勸說」──其實也就是魅力感召下,勉強回神趕去雁國之後,陽子並不想就此閒著;她拜託鈴拿來她慣穿的男裝,想暫時用男裝英武的姿態抵銷身上媚惑的氣質,但她卻打錯了如意算盤。


  「好痛~~!」


  陽子嬌聲驚叫著,將蓋在皮膚上的衣服揭開;雖然褐色的軀體上毫無異狀,可是她卻覺得像燒灼似的那般疼痛。聽到陽子的驚喊,在外面等候的鈴連忙衝進房裡,火速來到陽子床前。


  「陽......陽子,妳沒、沒、沒事吧......」


  臉部邊飛起更明顯的紅雲,鈴一邊結結巴巴地轉開視線,以免心裡頑皮的小鹿更不聽話地亂蹦亂跳;警覺到自己的姿態完全是「撩人」的最佳寫照,陽子連忙用被子遮住身體,以柔弱可憐──雖然她不想用這種口氣講話啦──的語調說著:


  「我沒事......不過啊,鈴~~妳可以幫我去拿平常上朝用的朝服嗎?隨便哪一件都可以......」


  「......嗯,好......」


  差點因為好友哀求的聲音而軟成一攤爛泥的鈴強打起精神,心情沉重地一步步走出房間;從她那萬分不甘的腳步看來,她應該跟前往雁國的台輔和女史一樣,相當捨不得離開吧?但即使看到不該看的場景後,鈴的內心禁不起誘惑、腦中開始冒出各種神秘的幻想,她還是順利完成使命,將朝服拿回來。


  可是這次朝服雖然能上身,陽子卻發現她走不動了。平常華麗厚重的朝服一穿上,就彷彿身上背著數十個鉛塊一樣重;別說什麼舉步維艱,連抬根手指頭動一動都有很大的困難,每移一下陽子就嬌喘個老半天。


  「連、連穿朝服都不行嗎......」


  陽子臉頰渲染出桃紅的春意,讓一旁看著的鈴也臉紅了。


  「這樣、這樣真的不行......幫、幫我去跟女官、跟女官們借一件、一件衣服來......」


  喘著氣將話說完,陽子倚著床柱閉目歇息;看著陽子疲累且柔弱的模樣,極度心疼的鈴這次沒有猶豫,以最快的速度從女官們那兒找了件衣服回來,讓陽子試穿,可惜又是一次讓她失望的結果。


  跟朝服一樣,女官們的衣服雖然質料和件數都比朝服輕少,身上的重量感卻不輸給朝服;連試了兩次,陽子都無法將手臂舉離床鋪以後,她徹底宣告放棄,無聲地倒在那裡,連話都不想講了。

  
  看到陽子沮喪到不能的樣子,鈴幾乎和陽子同樣沮喪;可是想來想去,男裝不能穿、女裝也不能穿,到底什麼能穿呢?

  
  忽然間,鈴想到了一個玩意兒。


  「陽、陽子,我想到一件或許妳能穿的衣服了......」


  「咦?有嗎?」


  陽子以她最快的速度慵懶地坐起來,碧波蕩漾的翠眸睜得大大的。


  「在哪裡?」


  「在祥瓊的房裡,上次我陪她一起收的。」發現陽子稍微恢復了點生氣,鈴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燦爛無比。「那件衣服好像是青辛送她的禮物,我現在去拿來喔!」


  「青辛送她的禮物......?這樣不太好,鈴妳等等──」


  陽子想說的話還沒講完,鈴已經跑出去了;沒辦法,她現在說話的速度實在是太嗲太慢了。不過等鈴抱著白衣衝回來時,陽子恰好換掉身上的女官服,看見她縮在被窩裡的可憐樣,鈴馬上興沖沖地把衣服抖開,像是要激勵陽子般說道:


  「陽子妳看,就是這件!很漂亮吧~~」


  「......是蠻漂亮的......」


  陽子慢慢地審視著輕柔的白色衣物,衣服本身是很細緻美麗沒錯,在鈴手上微微晃動的樣子也顯得非常飄逸,可是......借問一下,這件的布料為什麼會這麼少、還看起來很透明?


  ......喂喂,青辛送這種衣服給祥瓊是什麼意思啊?那傢伙,不對、他們兩個該不會──


  「怎樣,陽子試穿看看吧?」


  鈴異樣興奮的聲音將陽子從揣測密友交往狀況的念頭中拉了回來,她看了看衣服又想了想現在半裸的情況,決定八卦晚一點再問比較好;因此她從鈴手中接過衣服,又把嘟著嘴顯得很不悅的鈴趕出房間才更衣。


  陽子這次很快就換好衣服。如同鈴所預料,這件名為「蟬翼」的衣服很合陽子,不但不像穿男裝時產生灼熱的疼痛感,也沒有穿朝服或女官服時那麼沉重的感覺了。不過看著自己鏡中的倒影,陽子心裡卻有種怪怪的念頭;她原本換穿衣服是想要擺脫身上那種奇妙的媚惑感,不過......鏡中那個模糊的身影,怎麼好像越來越柔美嬌弱、越來越弱不禁風......


  簡直就像在吶喊著「請對我意圖不軌」一樣──


  「不、不會吧......」


  看著自己誘人的模樣,陽子卻冷汗直流。難、難不成想要行動,就只能穿上這種不算衣服的衣服嗎?那依目前全身發軟缺乏力量抵抗的狀態,想要一路平安地去柳國,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要靠景麒嗎?不,這傢伙根本就靠不住!先不論他降服的那群、只因為她摸一下芥瑚就為之騷動打成一團而後又全體趴在庭院裡動彈不得的瘋狂女怪加使令,只有長相稱頭的台輔要不是她不斷地「曉以大義」──雖然在她看來其實是說破了嘴又撒嬌哀求使盡各種手段,那隻平日多嘴、重要的時刻卻老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的麒麟,大概死也不肯走吧!


  唔,看來只能找身邊的臣子保護了。真要命,夕暉前幾天才被派到麥州去,而且更要命的是虎嘯也跟著一起去了,兩人短期內是不可能回來的;如果拜託青辛的話......那他就一定會知道祥瓊現在的狀況,祥瓊搞不好會恨死她的。


  ......唉,這下完蛋了,難不成非得一個人去柳國嗎──


  「陽子──!」


  少年朗爽的聲音將陽子從昨日哀愁的回憶中喚醒,思緒才剛轉回身處的晨間,陽子便冷不防被一個燦金的身影撲倒;完全沒作防備的陽子,被少年整個壓倒在地上,背部痛得要命。


  「啊啊痛......不要這樣啦,延台......」


  「──不要又叫『延台輔』啦!妳昨天明明答應過叫我『六太』的!」有著稚氣少年外貌的延麒六太緊抱著景王,臉部像是被煙燻過般紅通通地,「如果妳再叫我『延台輔』的話,我就一直壓著妳不起來喔!」


  「......我知道了,『六太』......」


  陽子無奈地笑著,叫出對方的名字。六太聽到陽子娟細溫柔的聲音,笑得更加開心,他乖乖地爬起來將頭倚在陽子肩上,像平常上朝一樣打起瞌睡來。看到他天真單純的睡像,陽子不禁重重地嘆了口氣。


  ──如果每個人都像六太這樣那還好,至少麒麟還是比較單純啊......


  昨天在六太的堅持下,景麒三人很快就回到了慶國;因為她們三人沒有事先通知陽子,陽子也來不及走避,就面對面的和延麒六太碰上了。


  胡眉的咒術效力果然驚人,一看到陽子,六太的雙頰馬上抹上一層淡紅;只是他接下來的行動,很出人意料就是了。


  「哇~~陽子好可愛喔~~!」


  六太興奮地向她跑來,在祥瓊、鈴和景麒驚愕的目光中,六太毫不害躁地一把抱住她,緊緊地黏著陽子。


  「今天我要留在這裡,以後也不回去了。」


  勾著陽子的手臂,臉頰像新摘蘋果般鮮麗的六太鄭重說著,讓周圍的人都臉色一變。


  「嘿嘿嘿~~我以後要跟陽子在一起~~」


  「......延、延台輔!」


  意識到房內三人的驚愕目光已經轉變為妒忌的視線時,陽子慌張地去拉六太的手臂,「別、別說這種任性的話,你是雁國的台輔──」


  「我才不想當那種懶惰君王的宰輔呢!每次只會找我當墊背的陪他挨罵,要逃的時候還丟下我一個;加上朱衡他們又凶又嘮叨,回去雁國一點也不好~~」


  六太就像任性的弟弟一樣緊抓著陽子不放,宛如玻璃珠般明晰的亮紫瞳孔中,流露出「我才不是開玩笑」的氣氛。


  「比起來陽子很認真啊!不像尚隆那個粗魯又懶惰的笨蛋,陽子一直很努力、個性也溫柔多了,而且又很漂亮~~」


  「呃......但、但是──」


  「反正朱衡他們已經幫尚隆做了『新寢宮』,短時間內他才不會出現呢!」完全不讓陽子有辯解的時間,六太連珠炮般說著,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那個笨蛋不來剛好......這樣我才能獨占陽子一個人──」


  「延台輔,您說得太過分了!」


  終於受不了六太「撈過界」的行為,隱忍了好一陣子的景麒發聲抗議。雖然臉上的表情跟平常一樣沒變、只是帶了點血色,可是從他的身體不斷發抖的情況看來,應該是氣炸了。


  ──耶,或許是「打翻醋罈子」也說不定。


  「一直如此親暱地摟抱著主上,這樣太不成體統了!況且您的主上是延王才對,聯絡上犬狼真君後,請盡速返雁──」


  「你幹嘛,景麒?陽子又沒說要趕我。」


  六太以單手勾住陽子的手臂,瞪著眼前看起來比他高大一倍、實際上小他五百多歲、無論是可愛度或是經歷都完全輸給他的景台輔,氣勢超強。


  「我可是客人,還算是你的兄長喔......而且你明明平常就跟陽子在一起,卻還那麼小氣巴拉斤斤計較,難怪陽子不喜歡跟你相處──」


  「......主、主上!」


  景麒的聲音有些變調,所有援手都因為爭風吃醋而打架癱瘓的當下,身為麒麟的他顯得氣勢很弱。


  實在話,看起來就一副會輸的樣子。


  「請、請勸阻延台輔無理的行為──」


  「我知道了,景麒。」陽子微微的苦笑著,「讓我跟延台輔單獨談一下,你和祥瓊她們先出去吧!」


  「主上!」


  「景麒......拜託你們先出去,讓我和延台輔單獨談~~」


  陽子嬌柔的說完,將手輕放在六太的肩上;這個不經意卻表示出親暱感的動作,讓原本還想抗爭的景麒受到極大的打擊。看到陽子都已經這麼決定了,即使臉上的表情絕不會比景麒好看到哪去,祥瓊和鈴還是一人一邊拖著表情木然、可是內心絕對颳著狂風暴雨的景麒,三人像老牛拖車似的不情不願地離開房間。


  既然最麻煩的傢伙都走了,延台輔一下就變成好溝通的人。為了讓六太乖乖把犬狼真君找來以恢復原狀,陽子很乾脆的答應他全部的條件:晚上跟他一起睡、不叫他延台輔叫他六太、讓他可以一直黏著陽子等等。


  總之啊,就是閉著眼睛全答應就是了,反正等到恢復原狀後,延麒也不會如此胡鬧了;而且至少他的身體還是小孩,不僅做不了、也不會想做什麼的──陽子這麼想著。於是在忍耐一整天景麒三人非常「親切」的目光洗禮、以及六太熱烈的撲倒式黏人法後,陽子精疲力盡地睡去,剛剛才穿著同樣的「蟬翼」醒來。而她之所以能得到半刻的歇息,還因為六太一向是早上爬不起來的那種人......她才不用一直被他騷擾......


  唉,這種生活會持續多久啊?才一天她就快不行了;如果再多幾天精神折磨的話,如果浩瀚他們發現不對勁的話──


  「拜託快點出現啊,犬狼真君!」陽子不禁垂下頭祈禱著,「在他出現之前,請不要、絕對不要再增加更多的受害者了......」


  陽子是如此誠心地乞求著,誠心到任何人都會為之感動;只可惜天帝偏偏沒聽到她的祈禱,竟然在慶國君王最危難的時刻,悄悄地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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