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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5月23日

【十二國記】狂春

作者:雪菲


  即使每年春天都會重來,反複逝去的日子,仍只徒留遺憾罷了;因此就算世間視為狂人,吾亦不願讓懷春之心逐漸死去,寧與狂春共舞負傷,記憶春之華綻放於眼前的短暫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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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發生在五年後,歷史翻覆前的些許波動;在常世面臨波亂的命運前,赤樂九十五年的新春,是一個每年都會重來、最該令人期待的歡樂日子。



  「終於輪到慶國作招待嗎?今年......」



  擁有搶眼髮色和少女外貌的景王陽子,朝著銅鏡中模糊的盛裝人影嘆了口氣,似乎有點畏懼。



  「這下子就算想躲也躲不掉,今天非得跟他見面不可呢......」



  「不行喔陽子,今天是新年的開始,又是各國難得聚會的日子,身為王不應該嘆氣的。」



  邊發出開懷的聲音,邊以艷麗的笑容作引導,金波宮的絕代幽蘭、天官長‧祥瓊手捧盛了各式各樣華麗頭飾的玉盤,走到了好友的身後。她將玉盤靈巧地放在梳妝鏡前,很快就挑定了一個古樸但不失高雅的銀簪,別在景王盤高的烈朱髮髻上。



  「妳看,這樣不是很適合嗎?嘖嘖嘖,這麼美麗的模樣,一定會讓某人看了大為驚喜的......」



  「祥瓊!別鬧了!」



  身為當事人的陽子一點都笑不出來,她氣惱地看著開錯玩笑的好友,口吻嚴肅地不容置疑。



  「其他人起鬨就算了,連妳也這樣的話,我真的要生氣了!」



  「好嘛~~我不說就是了。」



  發現陽子真的生氣,祥瓊收起了嘲弄的態度,將陽子的臉轉回鏡前。從鏡中映現的人影雖然不能說是極美,卻有與尋常女性不同的堅強氣勢;配上青翠的眼眸與赤焰般華美豐盛的長髮,以及輪廓鮮明的清秀五官,給人美麗又不失雅正的感覺。



  與景王同望著鏡中的人影,祥瓊嘆了口氣,溫柔地說道:



  「看吧陽子,至少這個妳不能否認──妳真的越來越美了,比起當年簡單的男裝,現在的一襲羅衫真的很適合妳;所以妳也不能怪塙王會那麼瘋狂地對妳傾心,又是情詩又是飾品的送......」



  「──那也不用透過『蕙銘院』遞交吧?只差沒有整天往金波宮跑了!」



  陽子的聲音背上更多沉重的無奈,那是一種不願認命的聲音。



  「我是很喜歡塙王沒錯,可是真的不是他期待的那種喜歡啊!」



  「......」



  看見陽子這麼煩惱,祥瓊這次不敢多說什麼;她慢慢地在玉盤中挑選耀眼的珠翠,並回憶起這名令景女王頭痛不已的人物。



  讓充滿革新活力的景王長年煩惱的來源,是鄰國巧國的君王、名為計長的男子;他接下了動盪不安、玉座上長期無人的巧國,並於短短的二十餘年內,建立起年號為「寧上」,既優雅又富裕的國家。



  就某方面來說,別字「頌香」的孫計長應該是這個常世,絕無僅有的君王。他以巧國大學的首席畢業,空前絕後的五年修習畢業時間、加上他精通音律棋藝又熟習詩畫,政治能力上亦無可挑剔,就連統治近七百年的宗王,都認為巧國能擁有這樣的才子君王真是天幸。



  不過上天是公平的,擁有這麼多才能、個性又剛柔適中能伸能屈的計長,卻有兩個大毛病。



  一個就是計長的外貌。當陪伴塙麒──後來被計長愛稱「唯君」的巧國麒麟,在長相難看的塙王面前下跪立誓時,陪伴的女仙們嚇得差點站不住;曾經陪伴過泰麒及之後多位巧國麒麟的蓉可,在看到俊美及冰冷度不輸給慶國台輔的塙麒,竟然選個身材只及得上中等、又貌如夜叉的醜男時,只覺得這一切一定哪裡出了問題。直到後來巧國在計長的統治下,以驚人的速度步入軌道時,蓬山女仙們還兀自嘖嘖稱奇。



  另一個就是計長對求愛的狂烈。在歷經兩朝塙王的元老,已經允諾景王來年將從巧國地官長變成慶國秋官長的張清──也就是陽子摯友樂俊的面前,他也從不諱言他對景王的迷戀;搞得善良的樂俊幫忙也不是勸戒也不是,只能自顧自的乾笑。



  這一切錯誤的源頭,要從塙王登極的那一天說起。



  赤樂七十年,塙王計長正式登極的那一天,計長照往例向其他十一國發出觀禮的請帖;由於「蕙銘院」運作良好,因此除了舜國徇王只派遣使者送來賀禮,其餘十國的主從都到場祝賀。



  令各國主從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刻,就是在那時發生的。



  「初次拜見,我是慶東國國主‧景王陽子。」



  擁有比他國君王來得更不卑不亢的口氣,穿著君王正裝的陽子微微作揖後抬起頭來,毫不避諱地直視著那張金色高冠下其貌不揚的臉孔。



  「還希望以後巧國和慶國間的貿易,塙王能多多幫忙......」



  「──多令人神往的女子啊!您就是景王嗎?」



  「咦?」



  還沒等陽子了解過來這個奇怪的回應有何意義時,塙王已經兩步上前,緊緊握住景王的雙手;包括陽子身旁的景麒、底下觀禮的官員們、一干陽子熟識的君王麒麟,以及陽子本人全都看傻了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是塙王驚人的舉動還沒結束,他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



  「翠篁宮的北宮期盼一位足以執掌諸事的高雅女性入主,若是景王願意,吾人願雙手奉上水陽殿,將其佈置為適合您的居所。」



  「北宮......水陽殿!」



  殿上的眾人聞言都大吃一驚,那不是皇后的居處嗎?不過即使他們再吃驚,驚訝程度也絕不及陽子本人。



  這個、塙王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就說這種話?



  「請,請塙王不要在如此莊重的場合開玩笑......」陽子邊說邊試圖抽手,無奈計長的手握得老緊,陽子不敢大力甩開以免壞了禮節,「我倆是初次見面吧,況且國君與國君間論及婚嫁,實在有些......」



  「一見鍾情不能成為罪狀啊,景王。」



  計長豪氣萬千的大笑起來,跟外貌不符的朗爽笑聲,正明白透露出計長期待她如此回答。



  「更何況自天地創造之始,規範中便沒有規定君王需無愛無慾吧?」



  「是這樣沒錯,可是──」



  「所以會害怕愛慾、甚至該害怕愛慾的並非天帝,而是君王自己。」



  「......耶?」



  「因為除了超脫天外的天帝,任何生物都會犯錯哪!」



  望著陽子瞬間迷惑的眼神,計長的笑容讓難看的臉變柔和了。



  「我相信無論是誰都一樣,即使是我們眼中無情的妖魔也相同。人們常說放縱的愛慾會犯錯,可是我認為連過度壓抑、自以為能夠隱藏的感情也是,若沒有適當的宣洩,總有一天也會潰堤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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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各國主從親眼目睹計長的「適當宣洩」理論後,翠篁宮便以塙王的名義,源源不絕地將各色精緻的織品,運往金波宮呈給景王陽子。



  「好漂亮......雖然是個怪人,不過品味不輸給氾王,甚至還更好些。」



  撫摸著手工精緻、兩面繁複的花紋完全一樣還帶有香氣的高級綢緞,女御‧鈴的臉上先露出癟嘴的怪異表情,然後又笑了出來。



  「如果塙王不是長相那麼特殊的人,陽子妳會不會接受呢?」



  「跟這個沒關係。」



  陽子連一眼都沒施捨給那些送給她的大疊禮物,她換上輕便透氣的袍,低垂的頭似乎訴說著對問題的無力感。



  「塙王是友善又風趣的人,不僅見多識廣,而且談吐很幽默,跟他相處既學到豐富的事物又能放鬆心情;問題是我從沒想過這種事,而且就算我有這個意願好了,慶國要怎麼辦?政務要怎麼辦──」



  「塙王不是說了嗎?入住翠篁宮,妳還是能定期回金波宮處理政事啊!」



  就像刻意跟陽子作對似的,祥瓊和鈴對看一眼,以充滿笑意的聲音說著。



  「現在的慶國已經完全步上軌道,不需要像剛開始處處盯著才行;陽子妳忙了這麼多年,難道不想好好休息一下嗎?既然說不介意塙王的外貌,之前又把他的條件說的這麼好,妳乾脆老實地答應他,當個塙妃也不錯啊~~」



  「──好、好了啦,叫妳們不要往這方面想嘛!我只想跟大家當朋友!」



  在陽子發怒的聲音及丟來的禮品中,祥瓊和鈴匆匆地逃出正寢,以免成為恐怖爆走女王憤怒下的犧牲品;不過還正和鈴嬉鬧著離開時,祥瓊卻突然想起青辛跟她獨處時,語重心長的話。



  「有時候我們的王,實在不太了解跟人們保持適當距離的必要。」



  青辛輕握著白瓷的小杯,遙遠的目光在微弱的燭火間顯得異常陰暗。



  「親近群眾的王固然易得人心,但也會給人不夠莊重的感覺;而過度親近的王更容易讓臣下產生非分之想,像是禁軍裡面,就有不少人懷有異樣的傾慕。」



  「等等,你說你的手下對陽子......?可是她是王,這不可能──」



  「是不可能,所以才更麻煩。」



  青辛的聲音更低,幾乎細不可聞。



  「今年又有兩個好手說要退出禁軍......這不是什麼好事啊,祥瓊。」



  ──這不是什麼好事啊,祥瓊──



  想起青辛宛如詛咒一般的語氣,祥瓊就不禁打個冷顫;她深深明白陽子有種獨特的魅力:長久保持的天真及些許任性、充滿活力的直率態度、永遠不服輸的性格、能為了他人流淚的善良......那些都是陽子之所以能吸引這麼多朋友的原因,而這些朋友也正是陽子最珍惜的事物。



  可是陽子自己或許沒有發覺吧?這麼漫長的相處,這麼多彌足珍貴的回憶,真的每個人都能像陽子所希望的「我只想跟大家當朋友」?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是這樣,當時她瞬間看到、台輔望著陽子的那種眼神,又是什麼呢?



  真的只是......半身對君王,對主上的感情嗎?

 

  沒有參雜多餘的心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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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瓊的疑問沒有獲得解答,時間在塙王熱情的追求中不斷過去。為此頭痛不已甚至想徹底避開的陽子,也漸漸習慣塙王缺乏理性的追求方式,跟他成為要好的朋友;只是每當周邊的人半開玩笑地提起塙王計長的單戀時,陽子還是對這件事沒好氣,畢竟在她眼中,這實在不是什麼值得一提再提的事情。



  塙王的求愛行動一直持續了很多年。從日常送禮物開始,到新年每一國負責輪流的招待,都可以見到他追逐糾纏、令人啼笑皆非的忙碌身影;就這樣糾纏許久,終於在近幾年不再如漫天灑花般送禮,或是一天一信了。



  但即使如此,塙王是最早到達招待國家君王的習慣還是沒變──依照他的解釋,他不想讓景王等待,也不想錯失任何跟景王相處的時間,所以他一定要當那個最早到的人。



  今年由慶國金波宮負責的招待,當然也不例外。



  「──唉,果然是他最早到呢......」



  重重地嘆了口氣,陽子甩甩頭振了振精神,往金波宮的外殿走去;在外殿的前門,某個清朗的聲音,正反覆吟唱著同樣的短句。



  「逐狂春,總把瘦華憶鄉容;

   逐狂春,獨留滿地溫影共;

   逐狂春,以為雙人羨歌譜;

   逐狂春,卻醒孤枕冷袖空。」



  吟唱著悠揚簡單的曲調,十二國最特殊的君王,對著少女般的女王微笑。



  「哎呀呀,看來又是我最先到呢,景王。」



  「......光聽到歌聲就知道是您到了,塙王。」陽子的苦笑維持不久,畢竟她還是很欣賞這個多才多藝又親切和善的男人。「您每次都是一樣早到呢!」



  「因為我害怕其他的折花人啊,景王;所以我才搶著遮住未謝的芳華。」



  一邊叨念著無論幾次陽子都聽不懂涵義的話語,計長邊向塙麒唯君搖手,示意他先退下。確定唯君走遠,計長往景王陽子的身邊走去,兩人一同朝掌客殿前進。不過才沒走幾步,塙王忽然開口說著:



  「我才在想今天的景色有些奇怪,怎麼沒有看到盡責的景台輔呢?」



  「景麒嗎?他還有事,所以在別處。」



  沒有意識到計長眼中閃過的一絲深沉,陽子也是隨口應答。



  「話說回來,今天也沒看到您帶著地官長呢......」



  「妳說文張?明年已經要把他帶回去了,還這麼急著要見他嗎?看來還是俊秀端正的文張令人嚮往呢......」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聽見計長以淡然的表情說著不知是真是假的話,為免樂俊在任期最後蒙上塙王抱怨的無妄之災,陽子趕快否認。



  「我只是以為可以見到重要的友人,所以才特別期待罷了;跟樂俊──呃,我是說貴國大司徒間只是友人的關係;不過他對我來說,是非常特別而重要的朋友,所以......」



  「我知道,他是妳回到常世時就認識的朋友吧?」

 

  計長微微一笑,看著有些慌張、失去平常冷靜感覺的陽子。



  「這麼說來,延王好像也是吧?在妳登極前就認識......」



  「嗯,延王和延台輔都是,跟要君一樣,是我重要的友人。」



  聽到計長轉移話題,陽子略鬆了一口氣,重新露出笑容。



  「我們四個都是胎果,而且都是蓬萊出身的胎果,所以才這麼熟悉。」



  「......是啊,那當然......」計長的腳步緩了一下,嘴邊浮起一絲悲憫的表情。「因為是重要的友人,不是嗎?」



  「是的,和您一樣,是重要的友人。」



  「和我一樣嗎......」



  計長停頓片刻,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的激烈程度,把陽子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塙王?想起有趣的事情嗎?」  



  「不錯,我想起上次去雁國拜訪的情形,作了一場有趣的交談。」

  

  「去雁國?」



  陽子覺得越來越奇怪,過去計長一見到她,總是會說些趣聞軼史,或者用他悅耳的聲音唱歌;像今天這樣一直提起奇怪的事情,或者不斷地問問題,都是以前沒有發生過的狀況。



  平常總能讓人心情放鬆的才子塙王,今天到底是──



  「我跟延王說,讓我選擇的話,我絕不成為那種因擁有漫長時光而變得軟弱畏縮的人,徒有虛名卻失去生氣;眼睜睜讓春日重複逝去,卻不敢伸手打破屏障捕捉片刻的芳華、直到芳華凋謝的話......太悲哀了。」



  「啊?」



  「即使每年春天都會重來,反複逝去的日子,仍只徒留遺憾罷了;因此就算世間視為狂人,吾亦不願讓懷春之心逐漸死去,寧與狂春共舞負傷,記憶春之華綻放於眼前的短暫美好。但選擇此道的我,仍然因追逐狂春而痛苦......」



  計長喃喃地說著跟之前似乎完全搭不上的話來,讓陽子越來越迷惘。她開口想問塙王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沒想到塙王停下腳步,再也不往前走。看到他臉上莫名低落的表情,陽子猶豫許久,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您怎麼了,塙王?今天似乎心情不好呢......」



  「──嗯,是有些心情欠佳。」



  計長抬起頭來,本就屬於平庸以下的臉,因為苦笑更不好看了。



  「即使我是如此地戀慕春日,但是芳華依舊不願獨獨讓暗角飄香......」



  「......」



  即使陽子再怎麼遲鈍,也了解塙王對於被擺在「友人」的位置上感到絕望。「可是我跟大家都是朋友啊!」陽子的眉頭深鎖,「我無法對任何一個人產生特殊的感情,所以──」

  

  「景王啊,我有對妳說過我喜歡春花的理由嗎?」



  計長冷靜的聲音將陽子從困擾的思緒裡拉回,她望向塙王變得比較平靜的臉,心中有種淡淡的無力感。



  「......似乎沒有呢。」



  陽子沉默一會兒才回應,她當然感受得到她不斷地拒絕塙王的結果,就是徹底地傷害了他;只是寬大的塙王已經習慣於他人的拒絕,所以才能一直以微笑來面對陽子。



  如果說有其他方式能彌補的話,她願意彌補;可是除此之外,她能給的只有這麼多......



  「既然沒提過,我只跟妳一個人說,妳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緩緩地將想說的話說完,才子塙王的嘴角微彎,那是個愁苦而淒冷的笑容。



  「我喜歡春日的芳華,只因為它是如此的美麗且殘忍,絕不會特意為任何戀慕的人們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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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多月之後,三月的倩影,悄悄地來到了金波宮。



  「──很久沒見塙王送禮來了。」



  踏著細碎的足跡,天官長祥瓊照往例於過午時分,將一壺剛沏好的香茗端入正寢,讓景王能在繁忙政務的空閒時飲用。「從新年之後就沒再寄信來了,還真不像他的作風。」



  「......大概是厭倦了吧,我猜。」



  「厭倦?」



  望著垂首於案上的纖細人兒,祥瓊優雅的聲音帶有不信的味道。



  「都已經追了二十幾年了,怎麼可能──」



  「是真的,祥瓊。」



  景王陽子僵硬地打斷朋友的絮聒,很快從刻意堆疊、看起來卻更稀稀落落的卷宗裡抬起頭來;在浮映著翠光的碧綠眼睛裡,飄過一抹難以察覺的落寞。



  「剛剛我才收到樂俊來信,說塙王已經把北宮的門關上了......我想他以後,應該不會有其他追求的舉動吧......」



  「是、是嗎......」



  察覺到陽子異樣低落的情緒,祥瓊秀眉微蹙,輕啟朱唇想問問陽子究竟又為何事煩惱;但是看見她不住投向露台、那種只希望獨自一人享用的寂寥目光,祥瓊善體人意地將到口的話收回,靜靜地退了出去。



  沒有注意到祥瓊已然離開,陽子的思緒還停留在「塙王」之名被提起的瞬間。因為自從上次新年一別後,每當回憶起塙王跟她之間種種互動,美好的回憶總在前進到新年計長悲愴的告白時,就不禁嘎然而止了。



  ──春花既美麗又殘酷,永不願只為一人開放;就像高掛於天際的炎日一樣,明明是那樣地溫暖明亮,當你因為期盼溫暖想追逐環抱時,卻只會得到一身無法痊癒的傷疤,以及永遠得不到的痛苦──



  ──所以春花和炎日是相同的,純潔、美麗、令人嚮往卻無法獨占;即便如此,愚蠢的我仍然拒絕像其他人那樣,變成無法伸手珍惜花時的人──



  「......在塙王的眼中,我是非常殘忍的人嗎?」



  努力從難受的情緒中逃脫,陽子自言自語地說完,好像醉酒般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往透入暖光的陽台走去。可是每當她踏出腳步離光越近,下一步所需的力量,似乎就更沉更重。



  「就像塙王說的,我果然是殘忍的人呢!即使他已經如此痛苦,我卻沒有更多的情感回應......」



  生命超過百年,卻依然保有純真之心的景王緩緩閉眼。她的勇氣僅止於此,沒有辦法再擠出更多;如果她再往問題深處一探究竟,弄清楚她到底傷害了哪些人,她怕她自己會無法承受。



  ──畢竟我的確天真得殘酷啊,塙王──



  陽子自嘲的笑著,邁步走到了陽光之下。她睜開眼望向雲海,在不意間露出的大塊空隙內,她窺得了在這雲端深處難見的景緻。



  「......啊,春天來了。」



  在少女壓抑的呢喃裡,堯天的滿城路樹正怒放著春天的花朵;那燃燒著強烈恣意的心緒、無法直視其美的朱華,正熱情地將繁華的堯天染成大片風雅的錦繡,展露出彷彿想將一切吞沒、將全部掩蓋住的絢麗深紅。



  那是燦爛的春,是令人追逐嚮往、寧願粉身碎骨的──「狂春」。



10 則留言:

  1. 這一切只是怨靈出來亂晃的下場

    不用理我......囧rz



















    撫琴月下衷心訴,

    寄戔宮闕美人搖;

    倏忽星子隨風逝,

    但見陽晴醉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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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主席身體好些了吧?



    看著樓上的詩,久違的計長主上要重出江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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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他出現不是好事

    代表我的低落面出現了......Orz



    媽啦我不想被陰沉計長附身啊Q口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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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雪大的"狂春"與"寒夏"是我第一篇接受的原創同人文

    並且非常的喜愛>口<

    我同人小說接觸的很少

    是在PTT上的十二國記板上爬文才發現的

    初見"狂春"真的非常的驚豔

    不只因為"計長主上"居然與我心中的十二國記原著如此的相容

    還有細膩的心境轉變,深深令我心折

    總之,其實我只是想表達我的喜愛與支持

    m(_ _)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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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Q口Q



    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這個腹黑陰沉一下決心就十萬頭牛也很難拉回來的人啊......

    那我終於有動力寫這傢伙的新章了(遠)



    還請繼續支持喔>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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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啊啊,計長真的還有新章嗎?

    真的很希望能夠看到啊Q口Q,

    請雪菲大人務必要把續章寫出來。(也跟著拜)

    不管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很成功的原創人物,

    個性飽滿,而且可以引起思考,

    通常別人都會把自創角色設定為俊美無匹的人物,

    最差起碼也有中人之姿,

    可是計長偏偏是相貌不佳卻才華洋溢的王,

    有這樣的衝突性在其實很有看頭而且更顯出作者功力了。

    期待計長...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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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抱歉拖到這麼晚才回(汗)歡迎赤樂派人士影若大來訪~~~>口<



    沒想到我家的計長可以得到影若大的稱讚呢!

    其實最初的設定不過緣自女仙們的經驗談"王的長相不可能太差"

    我覺得這對天生不好看的人很不公平

    假設他有堅韌的性格和才華 又有容人器量

    不是因為自己醜 得到力量後就瘋狂遷怒所有人的類型

    為何在一開始就被排除可能性呢?



    外貌難不成是決定一切的因素嗎?

    那跟人只能期盼天生是有錢人出身好有什麼區別?



    綜觀十二國目前出現的王 其出身很多都不怎麼樣

    農民 養在深閨的小姐 地方的小吏 甚至是小孩子

    從其他世界來 根本搞不清楚這邊狀況的人都有

    可見重點不在於其出身背景 而在於其心其力

    能不能打從心裡體憫人民 了解自己的責任 進退得宜

    這才是一個王必須的條件啊!

    假使這個世界只有俊男美女可以出頭

    人們豈不是不需努力了?

    所以 我才創出了"計長"這樣的人物



    拉拉雜雜說了這麼多 全都是些廢話心得(炸)

    總之既然這個不肖的兒子還能得到大家的掌聲

    我就會繼續寫他相關的事情>V<

    還請影若大以後多多指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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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看到那個可怕的敬稱我真的被驚到了=口=

    拜託雪菲千萬千萬不要對我用敬稱啊(不然兩免好不好),

    被很喜歡的作者這樣一用,感覺真是惶恐至極~~~(抖)



    這很有趣呢(拼命點頭)

    古代選官員的條件都還有包括外貌要端正(身言書判),

    既然是一國之尊,當然會更期待他長的好看,

    像計長那樣站出來會讓人駭笑的人物真的很稀奇,

    特別喜歡這類的翻案文章,

    不過這也很現實的反映了一個問題,

    因為我也是個喜歡看帥哥的人啊(滅)

    但是還是很期待計長就是了,不知道跟陽子還可以有什麼互動呢,

    續寫續寫,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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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對不起按太快沒有打上名字@@a....

    還是著名一下省的看起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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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那我就直接叫影若啦(笑)



    古代選官員的確要看相貌 

    想起狀元鍾馗撞死於大殿高堂上的事蹟

    計長其實應該偷笑了......



    不過即使長得不好看 像是戴國南瓜大夫之類的

    還是可以做官 還是不低的職位啊

    可見即使不帥還是有出頭天XD

    所以我想不管你的出身怎樣

    是半獸 醜男 一個字都不識的平民 妓女

    只要心中擁有足以容下國家延續的器量 都能成王

    至於國家是否福澤綿長 那又要看個人的本事造化了



    計長不是帥哥也沒關係

    他半身是個超美型少年就好XDDDDDD

    (唯計是嘛=V=腐女子的力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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